路祁钰并不愿意多跟鬼舞辻无惨说话，他每一刀在砍出去之后，都觉得自己似乎在杀死一些自己不应该杀死的东西，但是在砍出去之后，他又觉得，自己就是应该这么做。

这么做的话，说不定会找到自己会在这种时候出现，并且会对鬼舞辻无惨有怜悯之心的理由。

鬼舞辻无惨没有想到，路祁钰三人手中的刀，与其他的武器砍在他身上的时候，感觉不一样。

他似乎有一种天生的、对生的渴望，所以在感受到路祁钰的刀对自己的伤害之后，他瞬间就想要从时透无一郎或者时透有一郎的位置逃脱。

但是时透无一郎和时透有一郎，作为看到过鬼对于人类的伤害的模样之后，他们想要杀死鬼舞辻无惨的心，是十分强烈的。

至少，要比路祁钰要剧烈的多。

路祁钰看着鬼舞辻无惨仓皇逃窜的模样，深吸了一口气，又一次提起自己的刀，朝着鬼舞辻无惨冲了过去。

“你们！你们是不是从一开始，就知道我会进化？”鬼舞辻无惨虽然在有些时候，做出来的事情看起来是有些愚蠢的，但是他并不是真的愚蠢，而是知道，无论自己做出什么样的事情，都会有人给自己兜底，所以在做很多事情的时候，他并不思考。

但是在这种时候，他不思考就已经晚了。

他在有些忙乱的躲避的时候，大声喊道：“你们从一开始就知道，我会成为这样的情况，但是你们并没有阻拦，而是准备看到我成为这个模样之后，将我杀死！”

时透有一郎反手一刀，被鬼舞辻无惨双手挡住，他一跃而起，卸掉鬼舞辻无惨留在自己刀上的力气，后退几步站稳之后，轻嗤一声，嘲讽道：“进化？估计只有你自己，觉得自己这是在进化吧，如果是我们的话，会称这为鬼化。”

时透无一郎的声音跟在时透有一郎的后面，他说道：“鬼化之后，旁人好像都会忘记自己成为鬼之后的记忆，所以在吃人这样的事情上，他们会更加放肆，一旦有一个人成为鬼，那么就代表着，将会有不止一人，会因为它而死去。”

鬼舞辻无惨猛地转向路祁钰的方向，路祁钰没有说话，但是鬼舞辻无惨从对方的表情中可以看出来，时透无一郎和时透有一郎所说的话，路祁钰是全部知情，并且默认的。

默认等待在鬼舞辻无惨的身边，默认在鬼舞辻无惨成为“鬼”之后，将他杀死。

不知道为什么，鬼舞辻无惨在看到路祁钰这样的反应之后，竟然有些心虚和内疚。

也正是因为这一个失神，让时透无一郎直接欺身上来，把自己的刀横在鬼舞辻无惨的颈间！

鬼舞辻无惨双手抓住刀刃，他继续冲着路祁钰喊道：“时透先生！你不姓时透，是不是！”

路祁钰不知道为什么鬼舞辻无惨会在这种时候，问出这样的问题，但是这并不代表路祁钰一定需要回答他，路祁钰沉默着、冲到时透无一郎身边，将自己的刀也砍向鬼舞辻无惨。

鬼舞辻无惨有些惊慌失措，但是却也还勉强有力气跟路祁钰对抗，

鬼舞辻无惨浑身都是血，死死地扒着卡在自己脖子上的刀，他吐出一口血，扭头看向路祁钰的方向，不管这样的动作，会不会让路祁钰的刀在他的脖子上留下更深的痕迹，他问道：“如果，你们不知道我会成为鬼，会、会从一开始，就好好地对待我么？”

如果……他们不知道鬼舞辻无惨的未来，会怎么对待他呢？

路祁钰听到这样的问题，有一瞬间的失神。

但是失神，却并不代表他不知道答案。

其实从一开始，路祁钰在和鬼舞辻无惨见面的时候，他的记忆并没有很快恢复，所以只是将鬼舞辻无惨，当做了一个普通的小孩，甚至还实现了对方的愿望，让对方可以得到一天或者两天的健康的身体，和他的哥哥一起，去参加成人礼。

但是在得知那个小孩是鬼舞辻无惨之后，他立刻就将对方放在了自己的心里界限之外，无论鬼舞辻无惨做出什么样的反应，做出什么样的行为，路祁钰都不在意了。

因为不在意了，所以他才会知道，如果自己不知道鬼舞辻无惨一开始会成为鬼王的话，自己应该会怎么面对对方。

应该……会觉得对方是一个很可爱的孩子，然后被对方一直瞒着，一直到对方做出无可挽回的事情吧？

路祁钰不知道，如果时透无一郎做出什么样的事情，自己才会将对方摈弃，他其实是一个十分心软的人，如果时透无一郎成为了鬼，杀了人，自己就会彻底跟对方断舍离么？

应该不会吧。

只要时透无一郎做出保证，保证自己以后再也不杀人，再也不做坏事了，估计路祁钰也会原谅他吧。

所以，这样的情况，是路祁钰所绝对不愿意看到的。

他皱起眉头，不想想象自己可能做出来的蠢事，将自己手中的力道，更用的深了几分。

鬼舞辻无惨如今刚刚成为鬼王不久，还没有对自己的能力有一个十分清晰的了解，即使对方在了解自己之后，可以发挥出十二分的实力，但是现在，能发出八分的实力，就已经不错了。

所以路祁钰和时透无一郎以及时透无一郎三个人，在和对方对战的时候，并没有到左支右绌的地步。

时透有一郎觉得，路祁钰这一次处理问题太磨磨唧唧的了，而时透无一郎竟然还愿意一直陪着他墨迹，他实在是有些看不下去了。

他提着刀，一步一步，缓缓地朝着挣脱不开的鬼舞辻无惨走去。

他的眼神冰冷，提着刀的样子，像是月下的修罗。

“不、不要……”看着这样的目光，鬼舞辻无惨的严重，流露出真实的恐惧。

第103章 过去

路祁钰在时透有一郎的刀砍下鬼舞辻无惨的头颅的时候，忽然觉得，面前的这一幕，自己似乎是见过的。

在看到这一瞬间的、像是回马灯一样的东西之后，路祁钰觉得，信息如同潮水一般，一股脑的涌向了自己的脑海中。

他有些想起来了。

原来在曾经的曾经，他真的在一切都还没有记忆，并且什么也不清楚的时候，跟鬼舞辻无惨见过一面。

不，不能说是一面，而是……一生。

路祁钰其实并不是什么人，也并不是什么其他的、因为幻想出现的东西，如果可以的话，其实人类更愿意称呼他为——神明。

路祁钰在一开始成为神明的时候，什么东西都不懂，什么都不了解，虽然他是神明，是从祭坛上出现的、并且拥有常人所没有的能力的家伙。

但是他的一切，吉就像是稚童一样，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了解，对于这个世界，有一种单纯的、干净的喜爱和渴望。

这样的一个人，诞生在了肮脏的世界，在诞生的一瞬间，争夺他，似乎就成为了所有的贵族、所有的人类应该做的事情。

但是路祁钰什么都不懂，他只觉得，自己每天都有东西吃，并且可以说吃的很不错，他已经很满意了。

只是因为他身边经常出现形形色色的人，那些人的心中有很多很多肮脏的欲望，想要让路祁钰帮他们实现，但是在脱离了路祁钰的视野之后，他们立刻就会做出一副嫌弃的模样，觉得路祁钰这样只能治疗一些伤口的模样，实在是太弱小了。

弱小到，根本不配成为神明。

神明，因为他们的强大，而让人信服。

但是一个稚嫩的、单纯的神明，只会豢养出更加庞大和肮脏的欲望。

路祁钰在身边的人的养育下，虽然一直都在世人所不知道的情况下生长，但是他也逐渐清楚，自己似乎被人禁锢起来，根本就没有看到过外面的世界。

他虽然很弱小，但是再弱小的神明，也是神明。

那些满身都是欲望的家伙，想要用不让路祁钰接触外界，让对方永远不谙世事，是绝对可笑的，也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