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除了他们自己，他们也并没有见过旁的半道家人嘛。

在晚上，他们又凑在路祁钰的身边一起休息的时候，讨论的还是关于鬼舞辻无惨的事情。

这样的事情对于他们来说，已经是很正经的正事了。

“路先生，你是觉得，鬼舞辻无惨很可怜么？”时透无一郎一直都很信任路祁钰，在路祁钰心中有什么想法的时候，他总是比自己的哥哥，更加快速地领悟路祁钰的意思。

可以说，在有些时候，他们的想法同频到，几乎可以像是同一个人一样。

但是在关于鬼舞辻无惨的事情，是时透无一郎第一次有些不理解路祁钰。

路祁钰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但是时透无一郎知道，他大多时候，都有些不太能共情旁人，也不爱管别人的闲事，如果是对于他来说，非常无趣的事情，路祁钰是更加不愿意多管的。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在有关鬼舞辻无惨的事情，他似乎有一些轻微的……

共情？

一个好人，怎么能跟坏人共情呢？

时透无一郎不明白。

既然他不明白，那就直接问出来就好了，只要是他的问题，路祁钰一般都会直接回答的。

但是这一次，在听到时透无一郎的问题之后，路祁钰忽然有些沉默。

这一个夜晚很静，甚至连风都没有什么，所以路祁钰的沉默，在这种格外寂静的环境下，也格外的令人不安。

时透无一郎有些着急，他不明白路祁钰为什么要沉默但是他也知道，在路祁钰沉思的时候，即使自己再想要知道答案，路祁钰也需要想明白之后，再来回答，不是么？

路祁钰这一次的沉默也并不是很久。

他其实也不太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对鬼舞辻无惨的事情，格外关注。

可能是因为，他有一个十分荒谬的想法。

他觉得，每一个人的诞生，都是有原因的，就像是很世界上需要有杀鬼的人，所以也就有了鬼一样，一切都是相生相克，也就是说，是带着一些因果的。

没有什么东西，是毫无缘由的诞生的。

所以，鬼舞辻无惨会生来体弱，会残忍、暴戾、还会遇到那一个，正好可以将他的体质，改变成为鬼的医师。

这一切都太过巧合了。

怎么就是这么一个家伙，成为了鬼王呢？

如果是一个善良的人成为鬼王，是不是就没有那么多人，会因为这些事情而死去了？

是不是如果是旁人成为了这个鬼王，鬼舞辻无惨就不需要天生体弱，也不需要拥有这一个在成为“鬼”之前，满是怨恨的一生了呢？

路祁钰不知道。

他知道，自己的想法很荒谬，但是他克制不住地这么想。

也会想，自己诞生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第99章 彻底鬼化

因为路祁钰没有曾经的记忆，所以他就觉得，自己应该是一个没有过去的人。

没有过去的人，就如同无根的浮萍，即使有了落脚的地方，也会下意识臆测自己的过去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但是路祁钰一直都想不起来。

但是在鬼舞辻无惨的事情上，他竟然有时候会有一些离谱的共情，这让路祁钰觉得十分纠结，不清楚自己是不是因为以前干过什么丧尽天良的事情，遗忘一切之后，也会对那样的一个人，有一定的共情。

不过既然想不起来，那一切就都不是很重要了，路祁钰叹了口气，对者在一旁看起来有些担忧的时透无一郎说道：“好了好了，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这几天应该就是时间了，我们在鬼舞辻无惨成为鬼的时候，就准备动手吧。”

鬼舞辻无惨并不知道，自己的性命，已经被预定了出去。

他在离开路祁钰的家中之后，虽然觉得有些遗憾，但是他更多的是满足——毕竟这是唯一一次，他留在路祁钰的家中，并且路祁钰也愿意陪着他演戏的情况。

虽然他觉得，自己成为了不同于人的物种，不能再像是曾经一样，尝到很多东西的美味，但是这对于他来说，根本就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

他虽然暂时还可以不吃人，勉强压制住自己想要吃人的欲望，但是他觉得自己根本就没有必要压制自己的欲望——

他是一个不同于人的东西，甚至是比人类更加高等的生命，所以他想要吃人，为什么要顾及那些蝼蚁的生命呢？

所以，他在第一次想要吃人的时候，就将自己身边的、看起来皮肉最细嫩的侍女给吃掉了。

那是他第一次觉得，那种味道十分迷人，甚至迷人到了他有些欲罢不能的地步。

人的血肉，有着不同于其他畜生的味道和口感，他本来就是道德感十分低的人，所以在吃完一个人之后，他并没有多纠结，而是随随便便将那个人类的尸体给扔了出去。

他的屋子里经常会少一些人，大多都是被他给打死了，或者赶出去了，第一次像是这样连尸骨都找不到的情况，让家中的人多少有些人心惶惶。

虽然鬼舞辻无惨知道，自己不应该再吃自己身边的人了，这样很快就会让周围的人知道，会提前暴露的。

但是他并不在意。

甚至在他的哥哥、鬼舞辻曜哉赶过来，询问到底是什么情况的时候，鬼舞辻无惨也只是对着他笑，对自己的情况半点也不解释。

这无疑是惹恼了鬼舞辻曜哉。

鬼舞辻曜哉作为这个时代的贵族，确实并不太管自己的弟弟杀了几个人的事情，虽然后续扫尾很麻烦，但是也并不是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但是毫无疑问的是，鬼舞辻无惨这一次做的事情，实在是太超过了。

他对自己的弟弟下了最后指令，告诉他，如果这个事情没有一个理由和结果的话，他一定会将鬼舞辻无惨给赶出去的。

鬼舞辻无惨在听到这样的话之后，才终于知道，即使自己现在确实是不同于人、甚至是高于人的物种，但是却依然在人类的环境中，如果不赶紧找出一些解决的办法的话，估计很快，他就会彻底暴露在阳光下。

“暴露在阳光下……”鬼舞辻无惨藏在走廊的垂帘后面，伸出手，缓缓地、想要触碰一下阳光。

但是在感受到阳光灼热的那一瞬间，鬼舞辻无惨就瞬间将自己的手给收了回来。

他有些震惊于自己所感受到的疼痛，他喃喃道：“这样是不行的……我可是比人类更加高级的物种，阳光……我怎么可能害怕太阳呢？”

一个本就不知足的人，即使将自己的鬼化，称作是“进化”，也根本无法补足自己心中的那些空缺，所以他觉得，他不应该厌恶阳光。

至少，像是他这种高等的物种，就应该被所有人观摩、被所有人仰望，被所有人视为——神明才对！

神明。

对啊，就是神明。

他觉得自己应该成为神明才对。

鬼舞辻无惨在想到这个名词的时候，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在自己的心中，本来应该是神明的那个家伙。

路祁钰。

路祁钰本来应该是神明才对，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一直将自己称为人类，甚至躲避在那种简陋的地方，跟两个所谓的“兄弟”一起生活，但是鬼舞辻无惨觉得，路祁钰应该成为一个神明才对。

如果路祁钰不知道成为神明的好处的话，那鬼舞辻无惨就先一步成为神明，被人敬仰、被人仰望，被人畏惧，被人叩拜。

到那个时候，如果路祁钰知道成为神明的好处的话，鬼舞辻无惨不介意将自己身边的位置，留给路祁钰。

既然是神明，那么他最应该拥有的东西，应该是……信徒。

鬼舞辻无惨接过侍女战战兢兢递过来的茶杯，白瓷杯子在烛火的光芒下，有些莹莹得映射着光芒，看着侍女畏惧的模样，鬼舞辻无惨有些神经质地凑上去，问道：“你愿意……成为我的信徒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