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飞机时，父亲的秘书室打来电话，说母亲生前的日本好友想见一见他，结果来了才发现，不知是哪家的千金小姐。

虽是日韩混血却深受日本男尊女卑文化的影响，饶是他已经冷漠至极，她却仍旧一点脾气没发。

“我平时不怎么吃生食，品不出来什么好坏。”

“没关系~可以尝一小块～”

“您最好也少吃生食，听说最近日本海捞出了被辐射的鱼。”

“……”

眼前女孩的面容一瞬间有些僵硬，但马上恢复如初。

在她开口说下一句话之前，宋仁赫率先起身。

只是待了一会儿，他就已经忍不住腻烦。

“不知道我父亲是怎么跟您说的，但我本人……是不婚主义者。”

“餐费由我来结算，您请继续用餐。”

接着，道别、离开、拦车，一气呵成。

没过十分钟，手机便开始震动，来电显示是“父亲”。

宋仁赫还是接了。

对面的声音冷得像冰，开口就是质问：“我不明白你对她哪里不满意，家势、学历和相貌，样样都出挑。”

宋仁赫淡漠地打断：“相貌不见得，您忘了，我天天和艺人打交道。”

对面被他答非所问的轻视态度激怒，听筒里的声音陡然变大，隐隐有些刺耳。

宋仁赫把手机拿远，抬眼回视正好奇地透过后视镜看他的司机。

无波无澜的眼神一点温度都没有，如同一潭死水。

司机慌张地收回了视线。

这个乘客日语说得太流利，他一开始还以为是本地人，结果接电话时用的是韩语。

宋仁赫也移开了目光，望向窗外明媚的阳光。

就这么过了大约一分钟，听筒的声音渐渐减弱——

“你在听么？”

“宋仁赫！”

这声厉喝终于让宋仁赫有了动静，他像是刚被唤醒一般，脖子缓慢地向右扭动了六十度，重新把手机放在耳边。

“父亲。”

“有一个忠心对您的儿子就够了，人不能太贪心。”

略显阴暗的书房，他跪在完全陌生、从没负过一次责任的男人面前，为了曾属于母亲的东西，艰难地挤出“父亲”两个字。

——这一幕仿佛再次浮现在眼前。

可是现在他沐浴在阳光下。

“您得多为自己着想，抓紧爷爷的裤脚，才能不被淘汰。”

“别总想着控制我……如果我不打算只要股份分红，CJ会姓宋还是姓李呢？”

他的手指修长，在阳光的照耀下，呈现出玉质一般的白色光泽。

那头再度传来气急败坏的骂声，宋仁赫习以为常地挂断了手机。

……

到达韩俊浩发的位置，午饭时间已经过去大半。

包场的餐厅内充斥着音响声，搭起来的台子上，几个熟悉的面孔在跳女团舞，都是男经纪人，韩俊浩和姜勇都在其中。

姜勇放不开，扭扭捏捏，跟身高和块头一点不匹配。

韩俊浩放得很开，就是看起来……特别像僵尸。

——明明动作都是连贯的，做成这样也不容易。

裴恩娜在侧边餐桌，很兴奋很努力地给自家经纪人捧场：“rookie！rookie！My super rookie rookie！”

宋仁赫走到身边，她才注意到。

“老师？！”

“你怎么在这儿？”

裴恩娜记得，团建时没看到他人，还问过裴珠玹，她说宋制作人一般不来。

“这儿还有位置吗？”

宋仁赫看看桌上已经用过的餐具。

“应该……可以加？”

裴恩娜眨眨眼睛，确认真的是他，才反应过来唤服务生。

结果，人家听不懂英语。

见小姑娘“add a seat”重复了三遍，裴珠玹还想去找翻译，宋仁赫终于自己出声，与服务生交流。

标准的日语让所有Red Velvet成员都呆住了：公司带来的翻译好像都不如宋制作人说得好！

这时，韩俊浩和姜勇终于结束漫长的“折磨”，捂着脸快速下台。

主持人兴奋地搜寻接下来的整蛊目标——

“下一个来跳舞的是谁呢！”

“那边！长得特别帅的男生！”

恰好点到还未坐下的宋仁赫。

看清他的脸，周围起哄鼓掌的声音弱了些。

李琇满扶了扶眼镜。

宋仁赫？什么风把这小子吹来了？

要知道，每次团建都看不到他人影，而且请假的理由都一样——

父亲重病。

不知道他是有多希望自己的父亲重病。

但李琇满又不能不给他假，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别人害怕宋仁赫，裴恩娜不怕，她微微朝他倾身，压低声音：“老师，不上台会被罚酒，《Red Flavor》可是你编的。”

压力给到了捏！

但大概率，他还是会选择罚酒。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宋仁赫不会上台时，他利落地脱下外套，搭在服务生刚刚搬来的椅子上，迈步上了台。

空气凝滞一瞬，接着尖叫骤起，像是要冲破房顶。

咬着日式炸鸡串的韩俊浩觉得不公平：凭什么他人气这么高？

宋仁赫毕竟曾经是SM的练习生，有舞蹈底子，所以动作非常顺畅。

只是他平时冷肃的形象太深入人心，所以乍一挑战女团舞，反差有点让人震惊。

裴恩娜张着嘴巴，不知道该用什么言语表达现在的心情。

——台上的那位真是宋老师？不是被夺舍了吧？

艺人里叫的最欢实的是东方神起的两位前辈：郑允昊和沈昌泯。

宋仁赫下台的时候，还被他俩拦住了。

裴恩娜很清晰地看见，他的唇角挂着浅浅的真心实意的笑，看样子和两位前辈的关系非常亲近。

[宋老师之前是东神出道组的vocal。]

——小灵通金依琳之前的爆料可信度直线上升。

正端着下巴思索时，宋仁赫回来了，坐在了裴恩娜旁边。

“老师，你是几几年生人啊？”

“88。”

1988，算算时间，好像和东神的前辈确实差不多大。

裴恩娜正犹豫着要不要再多问一句，突然发现他没动筷子。

宋仁赫来得晚，桌上的食物所剩无几，确实无从下口。

“您要再点些东西吃吗？”

“她们说那个刺身很好吃，尤其是生蟹，其实寿司也不错，而且……反正是公司花钱！”

说后半句的时候，裴恩娜压低了声音，并心虚地看了眼李琇满的方向。

后者正专注地看台上的工作人员被迫营业，老脸开心得通红。

好巧，又是生蟹。

但这次宋仁赫没拒绝，唤来服务生，按照她的推荐点了份刺身和寿司。

……

大半艺人吃了点东西就走了，所以宋仁赫来的时候没看见边泊贤他们。

在他用餐的工夫里，Red Velvet其他成员也都走了，只剩裴珠玹和裴恩娜。

裴珠玹有些犯困：“恩娜？回去吗？”

“宋老师——”

裴恩娜转头看宋仁赫，发现他早就停了筷子，正在和坐过来的郑允昊闲聊。

他今儿穿得随意，简单的宽松牛仔裤配黑色半袖，也许还有正和朋友聊天的原因，看着柔和了点。

裴恩娜一直以为宋老师在公司没什么朋友，要不然不会坐到她身边。

现下她才觉得是自己多虑了。

“你们打算去哪儿？”

“附近的游乐园！”

“直接去？”

“先回去换衣服，我感觉身上一股海鲜味。”

四人一起坐了公司租的车回去，不过宋仁赫和郑允昊没进屋，就在小院子里的秋千说话。

没一会儿，边泊贤、吴士勋、金钟泫、f(x)刘逸芸和其他几个人陆陆续续地走了进来。

宋仁赫不是一向不参加公司活动么？怎么在这儿？

边泊贤蹙了蹙眉，但看见拉着裴珠玹飞快跑下楼的裴恩娜时，神色便恢复如常。

小碎花荷叶边吊带，牛仔短裤，清新少女感扑面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