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间狭小，裴恩娜站远了些，以防行李箱挤到他。

借着墙壁映出来的影子，她看见这前辈头一歪，又闭目养神去了。

直到到达一层才再次睁开眼睛，询问需不需要帮她们拿行李。

几个练习生自然不好意思答应，直言宿舍就在旁边。

他便没再坚持，独自去了停车场。

整个过程，既保持了前辈的关爱风度，又进退有度，甚至稍显疏离。

“可能今天练习太累了吧。”

“有可能。”

……

后来宿舍说了什么，裴恩娜记不太清了。

她只知道，高强度训练的后遗症非常强烈，第二天身上每一处的肌肉都痛得不行。

不仅舞蹈动作变得更僵了，甚至下个楼梯都得扶着栏杆一步步走。

“欧尼你这算不算工伤？”

“哈哈哈哈哈体能训练每天都要进行？我以为偶尔几次呢。”

“干脆跟李琇满老师申请工伤赔偿吧。”

金依琳和Hina学着裴恩娜别扭的动作，不停打趣。

然后不幸地一转身，正巧撞上她们口中的“李琇满老师”。

“……老，老师好！”

两人行礼的姿势比昨天面对泊贤时恭敬一百倍，乖巧中带着点紧张。

李琇满，SM娱乐的创始人，也是目前公司的实际掌权者。

他唇角的微笑和蔼可亲，看着不像什么精明的商人，听见问好贴心地叮嘱：“下楼梯小心些，别摔着。”

金依琳和Hina立即小鸡啄米似地点头。

“裴……”李琇满看向裴恩娜，似乎在想她的名字，“裴恩娜？”

“是，老师。”

有点惊讶，那么多练习生，居然会记得她的名字。

“最近练习不太适应吗？腿怎么了？”

“没事没事，还没习惯训练强度，”裴恩娜停顿一下，“您放心，不是什么工伤。”

如果说刚刚只是习惯性地微笑，这回李琇满是真被逗乐了：“身体不舒服，要及时跟老师们说。”

“还好，”裴恩娜点点头，“坚持几天就不会这样了。”

“嗯，想要成为爱豆，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他似乎对她的态度很满意，“上次考核你的成绩不太好，要下苦功夫。”

“……”原来是因为成绩不好才被记得，一直是三好学生的裴恩娜微糗，“老师放心，我会的。”

聆听教导几分钟，李琇满才放她们离开。

去食堂的路上，又遇到了几个已经出道的前辈，裴恩娜都不认识，跟着金依琳和Hina不停鞠躬。

腰本就酸痛，还要被迫折来折去。

她原来还不认为韩国的前后辈文化有什么，几次下来，真的是十足的糟粕。

*

一连两个月，裴恩娜每天辗转于各个练习室，希望能在系统0016发来的数据图上看到小小的点朝六边形的方向发展一些。

结果它纹丝不动。

后来发信息给0016才知道，出道了才叫爱豆，才能成为爱豆ACE，没出道，开启任务评定的资格都没有。

“……”

付出还是获得了一点点回报的，比如，她脱离了F等级；再比如，她重新回到了正常的舞蹈班。

尽管学舞的速度还是很慢。

别人一个小时能扒下来的动作，裴恩娜需要两个小时，还不算熟悉连贯的时间。

SM练习室有限，经常没有空的练习室。

她有时只能跟已经占用练习室练习的练习生商量，在小角落自己戴上耳机训练。

裴恩娜还要抽出时间去学校上课。

大元外国语高中有很高的出勤要求，虽然已经尽量照顾她的情况，但该上的课一节都不能落。

要知道，在韩国，很多练习生都赌上了前途命运，对于学业都是半放弃的状态。

每天见到裴恩娜背着书包从学校飞奔而来，练到半夜一两点才离开，并且进步飞速，所有人都有了浓浓的危机感。

不怕有人比你漂亮，就怕比你漂亮的人比你努力。

“依琳，裴恩娜怎么……她认真的？受什么刺激了？”

有练习生旁敲侧击。

“谁不想出道，你不是认真的？”

金依琳也搞不清楚裴恩娜为什么突然跟打了鸡血一般，但她不太喜欢别人这样明里暗里打听自己的朋友。

不仅是同期，连每月只能见到自家女儿两次的姜蕙都发现了裴恩娜的变化：“最近怎么瘦这么多？你在公司都吃什么？不然回家住吧。”

世上只有妈妈好。

裴恩娜望着满桌的好菜，想起自己离目标体重还差5斤的事实，没敢多吃。

“妈，看到外面的广告牌了吗？”

“嗯，怎么了？”

“一年之后，会换成你女儿的。”

“……你就吹吧。”

姜蕙笑着敲了敲裴恩娜的头。

*

不知不觉到了9月末的考核，这次考核有些特殊。

SM每年都要开家族演唱会，大部分艺人会到场，还会安排一些练习生进行表演。

这对练习生来说是一次难得的机会，也是对实力的一种肯定。

公司非常重视这次的考核。

李琇满亲自到场，旁边坐着几个制作人，面前都摆着小本子。

裴恩娜次序靠后，一边围观其他人考核，一边焦灼地等。

前面的练习生发挥还算正常，偶尔有两三个破音的。

金依琳表现最好，舞蹈干净利落，声音也很稳。

她看见李琇满在本子上打了好几个勾，还涂涂写写了些什么。

“依琳好棒，元气满满，让人看了心情就好。”Hina替朋友开心。

裴恩娜满脑子只有一个想法——

幸好她选的歌是宝儿前辈的《only one》。

老师总说她的表情管理看起来不太自然，要下去多练，可考核近在眼前，根本来不及。

《only one》曲调悲伤，比较应景。

毕竟看着面前这几位考核老师，她就已经快乐不起来了。

“下一个，裴恩娜。”

魔音召唤，她赶紧整理整理衣服，走到中间。

没有教过裴恩娜的老师，对她这段时间的努力也早有耳闻，所以今天带了十足的期待。

她也没让他们失望。

因为坚持锻炼，肺活量有所提高，气息稳了不少，可以完整唱完一首歌。

舞蹈也不再僵硬卡顿，至少流畅灵活，动作中还能看出微微的弹跳和律动。

考核形式是全开麦唱跳，练习室里只能听见裴恩娜的歌声，以及她的鞋子踩在木质地板上的哒哒声。

一曲结束，老师们眼里纷纷闪过惊喜。

——一种天赋高的“差生”终于开窍学习并有了好成绩的惊喜。

宋仁赫一直关注着裴恩娜，对她的一切动向了如指掌，饶是这样，平淡的表情中还是带了点不易察觉的欣慰。

下台之后，金依琳对她竖起拇指，语气难掩激动：“稳了稳了，这下我们肯定能一起上台表演了！”

Hina也点点头：“欧尼有颜值加成，粉丝们一定会喜欢你的。”

会……喜欢吗？

裴恩娜知道自己已经发挥出了平时的水平，也比较满意，听见她们这么说，更不自觉地期待。

然而，评级公布后，头上被浇了盆凉水。

【C等级】

——只有A和B等级才能去家族演唱会表演。

金依琳和Hina都是A，出结果后不久就被宋仁赫找走集训了。

当时裴恩娜就坐在练习室地板上，他本想走过去和她说些什么，只是还没等迈步，另一个男老师便拍了拍他的肩膀，似乎有事商量。

……

C等级的打击有点大，裴恩娜训练时心烦意乱。

才拿了个C？她那么拼才拿了个C？

传言Red Velvet追加成员会从参与家族演唱会表演里的练习生中产生，那没选上是不是意味着已经被淘汰了？

SM的练习生，不少都是从小就在公司训练，想要在层层竞争中胜出，地狱级难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