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腊神话]山羊蹄与驴耳朵(14)
作者:宋绎如
“还有,不要说它丑了,它这么可爱,一点也不丑。”
卢恩选择性地忽略了后半句,兴高采烈地带着米达斯去他们比赛的场地。米达斯拿出篮子,把小羊和前些天摘下来的木梨放在篮子里,提着篮子跟着卢恩走,一路上采些浆果和野花,笨手笨脚地编了个歪歪扭扭的花环,戴在帕格诺特的脑袋上。
米达斯看着篮子里帕格诺特可爱的模样,心情总算好了些。然而一进入森林腹地,传说中蛇人居住的地方,他差点没拿稳把篮子摔下去,立刻就想抱着小羊逃走。
林子里很少见到的棕熊幻化成人形,此刻正成群结队地展示着棕色健美的肌肉,完全没有衣物遮蔽,完美的腹肌和胸肌在阳光下泛着自然健康的色泽,只是那里实在是太丑了!实在是没眼看!米达斯觉得自己都要呼吸不过来了,可还是被卢恩推到唯一的裁判席上,被迫睁大眼睛给每一位选手打分。
“要认真地打分哦!不能偏私!”松鼠抱着松果来到他身边,蓬松的大尾巴高高地翘着,托着塞满松仁的两腮欣赏棕熊的躯体。
棕熊们一个接一个地从米达斯面前走过,他们都听过米达斯守护牝鹿的事迹,对这个美丽善良的人类裁判官非常仰慕,不遗余力地向他展示自己引以为傲的部位,米达斯只觉得尴尬极了,抱紧小羊,还要捂住小羊纯洁的眼睛。
殊不知在帕格诺特眼里,这些都够不上威胁。
接下来是狼群。
狼群的首领是一位灰发红瞳的俊美青年,他突然向米达斯凑近,展示自己健康的獠牙,米达斯被吓得往后倒,他却伸手揽住米达斯柔软的腰身,朝米达斯得逞地笑了笑。米达斯被捉弄得脸红,于是用羽毛笔在狼王穆恩的名字打下一个鲜红的大叉。
狼人们脑袋上都保留着毛茸茸的狼耳朵,他们比棕熊们更了解人类的喜好,米达斯的目光完全被他们可爱的耳朵吸引了,于是连续在他们的编号下打出高分,帕格诺特不高兴地咩咩叫,米达斯却根本不懂它的心,只是敷衍地在它头顶揉了两下。
健美比赛结束后,米达斯终于有机会和卢恩商量小羊上场的机会。他提议让小羊参加绵羊们的睡懒觉大赛,卢恩答应了之后,他偷偷附在小羊耳朵边告诉它:“睡醒了也不要睁眼睛,我会装作看不见的!”
帕格诺特歪了歪头,咩咩地叫了一声,似乎很不想配合米达斯去玩这场幼稚的游戏,但轮到绵羊们上场的时候,看着米达斯期待的眼神,帕格诺特还是依依不舍地从米达斯身边离开,走向那片如茵的草场。
小羊们的睡懒觉大赛持续了将近整整一天,米达斯担心帕格诺特没喝到血会出事,提前入场把帕格诺特抱出来,躲到大树背后去喂食,帕格诺特一直没睡,就等着这一刻,米达斯温柔地抚摸它背上的绒毛,不停地安抚着它,好让它吮得别那么着急,别那么用力。
当然,最后帕格诺特没能摘下睡懒觉大赛的桂冠,但是它有米达斯亲手编的花环,戴在脑袋上比阿卡狄亚森林所有的动物都要可爱。
阿卡狄亚动物竞技会在三天后落下帷幕,狼群意外地战胜了棕熊,青蛙夺得了游泳冠军,水鸭抱着天鹅的翅膀痛哭,用天鹅骄傲的羽毛擦鼻涕,梅花鹿优雅地走上领奖台,夜莺绕着米达斯盘旋两圈,化为少女向他献上阿卡狄亚的美意。
那是一朵由牧神宁芙的眼泪幻化而成的白玫瑰,散发着莹白泛蓝的圣光,将它戴在王冠上,牧神会保佑这个国王所统治的国家风调雨顺,不受侵扰。
动物们都觉得,米达斯迟早有一天是会离开这里,重新回到弗里吉亚的。听说人类是无法独自居住的动物,他们会被孤独折磨得发疯,最终郁郁而终,或者干脆就因为寂寞直接死去。
虽然它们非常不舍,但是如果米达斯决定离开,它们会为他献上力所能及的祝福。
米达斯听了梅花鹿少女的解释,正要拒绝,帕格诺特却突然从他怀里蹦出去,叼住那朵玫瑰,一蹄子拍在地下生气地踩踩,米达斯连忙双手把它抱起来,弹弹它的眉心,看起来不太高兴:“没礼貌。”
小羊郁闷地埋在他肩上,米达斯嘴上虽然斥责它,手上却一直安抚着它的情绪,不住地抚摸它的脑袋和背脊。
“如果您真心祝愿弗里吉亚的子民,就把这朵玫瑰赠予国王梅塔纳斯吧。我如今只是居住在阿卡狄亚的普通人,没有王冠可以佩戴。”
梅花鹿少女和狼王穆恩对视一眼,会心地笑了起来。其它动物也都很高兴,扑上来想拥抱这位忠诚的人类。
第13章 牧神的低语
从森林腹地回来后,米达斯又开始整理自己的院子和厨房,小动物们塞给他一大堆冬粮,狼群和棕熊们赠予他风干的肉脯,卢恩说它们的口粮多得吃不完,储备冬粮只是天性使然,饥饿女神利摩斯永远无法进入阿卡狄亚森林,牧神的咒语会令祂灰飞烟灭。
米达斯把萝卜、红柿和肉脯放在厨房的木柜里,榛子剥出来用陶罐封好,掰开一颗颗松塔取出里面成熟的松子,还有蜜蜂们送的花蜜,听说它们只采阿卡狄亚山巅盛开的雪莲,因此花蜜比其它任何地方的都要清冽香甜。
米达斯动作十分生疏,做完这些已经临近傍晚,窗外晚霞漫天,群山在夕阳余晖的抚摸下显得格外温柔。那一片橘红色的霞光里飘着片片阴翳,再往上便是越来越浅的橘黄,越来越浅,直到溶入淡淡的天蓝。
帕格诺特站在窗户边,不知道站了多久,就那么一直望着阿卡狄亚古往今来不变的云。米达斯站起来,揉揉后颈,从背后温柔地亲亲它的小耳朵,把它抱在怀里,十分亲昵地道歉:“对不起帕帕,我今天没时间陪你玩。想去外面走走吗?我们去吹吹风好不好?”
他的手指剥榛子和松塔剥得发红发肿,触及到帕格诺特温暖的身体时觉得很舒服,帕格诺特拱他的掌心,仰起脑袋把他的手指含在嘴里,米达斯以为它饿了,含在嘴里是忘了怎么咬开,于是给它示范一遍,将流血的手指重新塞进它的口中。
帕格诺特却只是舔了舔手指的伤口,那里迅速地凝血,米达斯感觉不到丝毫疼痛,帕格诺特不厌其烦地舔过他的每一根手指,红肿的指尖在它的嘴里慢慢变回原状,一股酥麻的感觉却悄然流经他的四肢百骸,他的身体又开始变得奇怪。
“别……”,米达斯急忙抽出手指,不让帕格诺特再淘气。
“咩咩?”帕格诺特美丽的金瞳无辜地望着他。
这一瞬间米达斯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无耻的坏蛋,他控制不了自己的反应,还伤害了帕帕的心。
“请原谅我,我是个不称职的家人。”米达斯眼眶红红地抱紧帕帕,帕帕担忧地咩咩两声,米达斯揉揉它的脑袋,抹去眼角的泪意,带它出门沿着小溪散步。
这条小溪发源于阿卡狄亚雪山之巅,流经雪域冰川、拉冬湖、美人鸟山谷、森林腹地和下游草甸,是唯一一条冲破崇山峻岭汇入爱奥尼亚海的溪流,到下游时水流已经很缓,水质冰凉洁净,沿着往下走,没过一阵,就能远远地看见海边耸立的礁石和暗蓝色的海平面。
米达斯就在这个小小的山坡停下,坐在开满番红花的草地上,抱着帕格诺特安静地享受这温柔的暮色。晚风悄悄勾起他雪白而柔软的长发,那双美丽眼眸中的深蓝光辉与大海平分秋色,风吹着亚麻裙摆拂过身边的野花野草,帕格诺特身上茸茸的卷毛也轻轻晃动。
随风而来的,除了大海的呼啸,还有一声声痛苦而悲伤的哀嚎,裹在风中不甚清晰。米达斯的心不自觉地揪了起来,他皱起眉,抱起小羊循着那道声音往大海的方向走去,北风神波瑞阿斯长长地叹息:“那是被缚的泰坦普罗米修斯在悬崖受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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