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蝙蝠一步一步向【卡尔】走去。他一直以来都有着强大的克制力，但今天不同，他的披风在三区的风中作响，灰蝙蝠的怒吼里面有着无法掩饰的愤怒：“这里是我管辖的区域,领主超人！”

几乎是在下一秒,领主的军队就将手里面的枪对准了灰蝙蝠。

领主超人毫不在意地挥挥手，示意领主军队的人退下去。格兰特原本是要跟着他们一起离开的，但是他偷偷拿跟在队伍最后,在军队快要离开这里的时候躲了起来。他背对着那两名正在对峙的领主，但是他们的声音清晰地传来。

“不要那么紧张,B，”领主超人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解,“我只是刚好遇上了这次游行而已。你没看到游行队伍里面的人藏着枪，这些枪械在去年就被禁止了，我认为三区需要一次清理。”

灰蝙蝠没有退步：“那也是由我来清理。你无权插手我的事情,【卡尔·艾尔】。”

“你下手太轻了，B。”【卡尔】解释道，“每年三区爆发的游行是最多的。你关押了那些游行的人,但依然无用。他们仍在反抗着领主，而且反抗的人越来越多。”

“必须要一次教训，才能让三区的人记住自己臣服的是谁。”

灰蝙蝠冷笑一声，他停顿了很久。格兰特小心翼翼地冒出眼睛往后看了一眼，发现领主蝙蝠正低着头看着地上的污渍。弹药滚落在血迹里面，像由钢铁铸成的在血里绽放的玫瑰。游行队伍的标语已经被领主军队踩上了数不清的脚印，还留下了一两个血手印。过不了多久，这里就会被人清洗。水管里面喷出来的清水会洗刷地面上的血液，游行的所有道具都会被人工焚毁。阿卡姆精神病院又会变回之前鸟语花香的地方，好像这里从没有发生过一场暴行。

就像【卡尔】想要对三区的人做的一样。用暴力杀死反抗者，然后在那些领主政府的记者下，这场暴行必定会被写为“伟大的行动”，对正义领主的拥护与称赞会掩盖这场暴力中的鲜血，如同【卡尔】的白披风遮盖了地上刺眼的红。

灰蝙蝠再次开口：“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吗，【卡尔】？”

没有等【卡尔】说话，他继续说道：“你到哥谭来调查【蝙蝠侠】。你认为【蝙蝠侠】对罪犯的审讯手段是一场暴行，你谴责着他的行动，却在别人辱骂【蝙蝠侠】的时候反驳说，【蝙蝠侠】是一位可敬的战士，他的行为是正义的。”

【卡尔】以为自己明白了他的意思：“我不想提到过去，B。我们现在的牺牲是必要的，我们将要做的事情也是正义的。”

“真的吗？”灰蝙蝠语气尖锐地说道，他的手指指着【卡尔】的胸口，“看看这里，【卡尔】。看看你让你的军队做了什么，你剥夺了这些人活着的权利，剥夺了那个男孩和他的父母一起手拉手活下去的机会。”

【卡尔】再次飘了起来，她在离灰蝙蝠稍高的地方停了下来：“他们反抗了我们的统治，B！”

“但你也不能随意地杀死他们，【超人】。”

“哪怕他们反抗了我？”

“哪怕他们反抗了你！”

“够了！”【卡尔】双眼闪过一丝猩红。

灰蝙蝠没有错过她眼底的热视线，穿着灰色披风的男人话语里面带着无尽的嘲讽：“你想杀死我吗，【卡尔】？就因为我反对了你的行动？”

“你会杀死我吗，【超人】？如果我……”反抗了你。

【卡尔】震惊地看向自己的朋友，连她都没有发现自己内心的犹豫。她握紧拳头，喉咙里面有些干涩：“……我不会的，B。”

她说：“我只是希望你能支持我而已。”

“就像以前一样，”【卡尔】的手指动了动，她伸出手想要触碰灰蝙蝠，却被男人躲了过去，“就像以前一样站在我身边就足够了。”她收回了手。

灰蝙蝠已经很久没有看见【卡尔】这样的表情了。

他心里回荡着【卡尔】说的话，她希望一切都像过去一样，而【布鲁斯】又何尝不像这样想。他希望一切都回到从前，回到【闪电侠】还没死的时候，回到克拉拉还在他身边的时候。

但是，苦涩在男人的心中蔓延，怎么可能回得去呢？那个八岁的孩子已经和他父母一起死在了子弹之下，暴行早就发生了，只是过去的灰蝙蝠一直闭着眼，他不停地催眠自己，他们做的没错。

可当血液染红了纯白，灰蝙蝠发现自己还是无法无视那些人的牺牲。愤怒没有让他们变得更好，愤怒只能驱使他们做出了暴行。

他们错了。

灰蝙蝠意识到了这一点，可【卡尔】能意识到吗？她会停止自己的统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