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推开房门, 走进去。

下一刻，有个迅疾的身影像蝙蝠一样从上方扑过来。

迦具羽眼疾手快，赶在偷袭者趴到费奥多尔背上时，一把扯过后者的披风将其拽开，另一只手则是掐住来人的脖子，然后举高观察。

“竟然......”

“是个孩子吗？”

费奥多尔似乎不为刚才的危机所动，他细长的脖子怕冷似的缩了缩，然后慢条斯理地调整披风的位置。

他望向被迦具羽举在半空的幼童，眼里出现了一种可以称为悲悯的情绪。

“布莱姆·斯托克，”费奥多尔介绍道，“这便是他与生俱来的罪恶。”

从出生就具有吸血鬼异能，却又因为年纪无法控制，随着年岁的增长，布莱姆·斯托克被异能驱使着造成了更多的人员被吸血致死。

男童的外表看起来不像是得到过特别好的照料。

布莱姆·斯托克的头发很长，没有经过打理，凌乱的龙须刘海在眼睛前面晃荡，还有着一双非常特殊的尖耳朵。

被迦具羽钳制住后，无法挣脱的布莱姆·斯托克呆呆地歪着脑袋看向两人，委屈地了说一大串重复的音节。

“他在说什么？”

迦具羽转头看向费奥多尔，把对方当作了无所不知的智能助手用。

费奥多尔眨着他那双葡萄红的眼睛，状似同情地敛下眼皮。

“好饿。”

“好饿好饿好饿好饿——”

被他翻译过后的句子也只不过是如此简单的词汇，然后高频的重复在费奥多尔口中又多了不少诡谲的感觉。

迦具羽放出枝条捆绑住布莱姆·斯托克，她准备按照先前那样抽出对方体内的吸血鬼异能。

布莱姆·斯托克才是她此行的真正目标，作为一个真正的、完整的异能者，而不是如同先前那些吸血种一样，是被后天被迫改造的产物。

经过之前的练手后，这一次的抽取异能也没有什么难度。

只是布莱姆·斯托克体内的异能能量更多，跟生命能量结合得也更加紧密。

等到完全分离开之后，男童终于不再叽里咕噜地叫唤。

他好奇地摁了摁自己的肚子，然后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呆呆地喊了一句。

“我不饿了！”

但还没等到迦具羽转头去看自己的同声传译小费，变故就再次发生了。

布莱姆·斯托克闭上了眼睛，停止了呼吸。

迦具羽：？！

她这一次的异能抽取，分明比先前的每一次练手都要熟练和完美啊。

然而布莱姆·斯托克就是如此快地失去了所有的生机。

留下的最后一句遗言也只有两个人听见，且只有一个人听懂。

注视着顶着自己皮囊的迦具羽，正一脸严肃地试图注入能量挽救布莱姆·斯托克的生命，费奥多尔心中暗忖这幅表情可跟自己的脸完全不搭。

他走上前，神情自然地将手搭在对方的肩膀上。

“没有用的，”费奥多尔平静地说，“从出生那刻，布莱姆·斯托克就已经死亡，吸血鬼异能只是借用了他的身体来在世间传递罪恶。”

迦具羽并非由于意外而产生什么愧疚感，她只是一时间联想到如果让爱丽丝独立出生命，森鸥外不会也像这样突然地两腿一蹬、眼睛一闭吧。

她站起身，把布莱姆·斯托克抱到客厅的躺椅上放下，想了想，又从口袋里找出一颗奶糖，沉默地放入男童的手中。

“所以，费奥多尔，你是早就知道失去吸血鬼异能之后，他的结局只有死亡吗？”

迦具羽平静地问道，换来的却是对方的一声浅笑。

“小姐，您太高估我的能力了，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情报贩子，又怎么能够知道剥夺异能之后的结果呢。”

费奥多尔假惺惺地叹着气，望着迦具羽背影的眼神却是闪闪发光，像是看见了一个能够令所有人都蠢蠢欲动的宝藏。

“这可不是您的错，也不是我的错。”

他的嘴角慢慢上扬，配合着小白牙，蓦然有种癫狂的笑意。

可上半张脸，那双葡萄红的眼眸却又悲悯地半阖着，配合着他衣领上绘制的东正教的十字架纹路，俨然一个牧师在虔诚地祈祷，祈祷这不幸的世界能够获得转机。

只是这样截然相反的复杂搭配，反而使得费奥多尔此刻看起来像个疯子。

“这都是异能的错误。”

“异能即是罪恶本身。”

这话听起来，让他显得像那种在街头参与游行的极端分子。

迦具羽心想，她转过身，直面费奥多尔，听见对方继续不疾不徐地开口说话。

“您请不要再怪罪自己，毕竟对于布莱姆·斯托克而言，这是一场拯救，也是一次赎罪，如果没有您，他也无非在饱受火烧般的饥饿中继续痛苦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