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常在的手紧张地攥着帕子搭在桌边。尽管陈静婉对她的评价很高，但她还是从陈静婉眼神里搜寻出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尴尬的气息。

海常在想了想意识到，可能是口味不习惯了。

在潜邸这么多年，她也知道陈常在是江南生的温婉美人，尝试过江南甜糯清淡的菜品。想来陈常在是不习惯这种咸乎乎又味道很重的东西吧，海常在的心情一下子低落下来。

早知道就不把它带过来了......

陈静婉却并不知道海常在一下子脑补了这么多东西。

她尝第一口的时候确实觉得很奇怪，但她也知道常在位份得到白糖的不易，因而坦然接受了“奶茶是咸的”这一现实。于是再喝第二口时陈静婉就感觉她好像畅游在了大海里，舌尖的每一寸都在享受漫游，越喝越上头。

“真的很好喝啊！”陈静婉扯了扯海常在的袖子，指着空空的碗眼巴巴地望着她，“姐姐，再来一碗呗！”

这回轮到海常在震惊了。

她不可思议地望着陈静婉干净的珐琅彩奶茶碗，开始思考是不是在她没有注意到的地方陈常在使用了法术，让这一碗奶茶消失了。

“陈常在，你不知道，我们主儿真的很高兴你能邀请她过来吃热锅子，所以才会带了奶茶来跟你一起。”海常在的贴身宫女莫如仿佛海常在的嘴替，把她的心理活动全盘托出，“但是她也很怕你会觉得她做得奶茶不好喝，毕竟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喝得惯这蒙古奶茶的。”

海常在听莫如说完，头低了下来，脸有些红。

“我还带了蒙古烤饼，还有几种我们那边最喜欢的小食。”她有些扭捏，却并没有责罚莫如多言。陈静婉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看来海常在对下人也是很亲切友善的，她们两个人的关系也更像是朋友而不是上下级。

“姐姐你真是太好了！”陈静婉莞尔一笑，“快一起开动吧，再不吃，炭火都要烧光了！”

……

春水立马喊了宋福舟进来，他们几个落了座。

桌上的两个热锅咕噜噜地煮着，陈静婉先把各种肉类下了进去。

常在的份例里肉量并不算多，每个月只能分到五只鸡鸭，还有数量极少的羊肉和猪肉。这次她钱花的多，因此膳房足足准备了八盘子肉。有一大盘是卷着碎葱条和黄瓜丝吃的烤鸭，上面还滋滋地流着油，剩下的七盘都只有陈静婉两个手掌那么大，里面摆放着切成薄片的羊肉、牛肉和猪五花。

莫如卷好一张烤鸭卷饼，就放在了海常在的盘子里，“主儿你尝尝这个。”

“我自己来就可以。”海常在捏着筷子，嗫嚅地说。

“没事，奴婢就喜欢伺候主子。”莫如见海常在夹起卷饼咬了口，更有动力，又给海常在包了几个裹上不同口味酱料的。

“主儿，你也吃。”松花受不了她们俩这大秀主仆情谊的状态，连连把烫好的肉卷夹起来放到陈静婉的碗里。

“好啦好啦，已经够多啦。”在松花第不知道多少次往陈静婉碗里夹东西的时候，陈静婉终于阻止出声。

她碗里的食物已经被松花堆得跟小山一样高了！

“还不够呢！”松花忿忿，“还有这个、这个、这个…主儿都还没尝过呢！”

“好好好，我这就吃！”陈静婉真的拗不过她，只能一个劲儿地炫。

春水和宋福舟相视一笑，只默默夹菜，把肉食类都留给了两位小主。

豆腐在牛肉汤锅里翻滚、冬笋片和冬瓜片煮得透明、大白菜和粉条下进去又捞起......

陈静婉没有麻酱，只能用香油和芝麻替代调了味道。

她将辣锅里的鲫鱼片捞起，小心剃了刺之后在香油料碗里浸了一圈，给松花、春水和宋福舟一人一块。

她虽然一直在美美地品尝美食，但是也不是没有注意到他们三个恪守本分地没有敢动肉类分毫。

“谢主儿赏赐。”

浸过香油的鱼肉去了腥味，鲜嫩可口，还带着芝麻的清香，对他们来说真的是这冬日少有的美食。

......

六个人围在桌前，足足享受了一个时辰还要多。

到最后所有的菜都被扫光，陈静婉摸着肚子轻叹一声要长膘，就被海常在拉去又投喂了几种蒙古族的小食。

撕碎的海生包尔斯克配上炒米洒在已经温凉的奶茶里，又是一番风味。

果然啊，人的胃是永远也填不满的黑洞。本来陈静婉以为自己吃火锅吃得够撑，没想到在尝了一口蘸了奶茶的小食后，她又接连往肚子里塞了好些个饭后点心。

“可惜...没有牛乳。”海常在还有些愧疚，“等下次有机会了，我请妹妹吃牛乳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