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起眼，很轻地问自己：“他忘了，但我为什么会忘记呢？”

或许有某一个瞬间，拉米罗想过，如果阿贝尔不存在，如果自己是第一个出现在米赛尔身边的，就好了。

爱会衍生很多东西，占有、妒忌、仇恨，更别提他和米赛尔之间的感情本来就很扭曲。拉米罗以为自己知道真相的时候，会执着于到底是谁先的，能不能把阿贝尔赶走，会更讨厌阿贝尔。

但这一刻，他发现自己其实不太在意这些。

米赛尔创造阿贝尔，肯定是为了某种原因——或许只是他的一次大胆尝试，不管如何，阿贝尔都陪伴了米赛尔一些他不在的时间，让米赛尔没那么孤单。

阿贝尔比

他先来这件事，反而没有那么难接受了。

“先打多玛姆吧。”拉米罗说，“打完再说。”

-

纽约，芝士汉堡店。

名叫艾琳娜的金发女人，大脑彻彻底底地空白了。

她的脸上也一片空白，手拿着张纸钞僵在半空中，过了会儿才想起来把钱放下。她望着米赛尔熟悉的金色眼睛，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一下子竟然不知道怎么开口。

艾琳娜手撑着柜台，目光将米赛尔从头到脚扫了一遍。

米赛尔喊她名字这件事太出人意料，她到现在都还有点缓不过来，结结巴巴地问：“……你还记得我？”

系统也想问这个问题。

系统的质问声一声高过一声，死板的机械音都充满了愤怒：【你不是不记得以前副本的事了吗？你耍我？】

但米赛尔压根没搭理，完全无视了系统的存在。

米赛尔搬了张椅子坐在柜台前，抬起眼说：“不记得，只是觉得好像应该这么说。”

听了这句话，艾琳娜冷静下来，系统也不吱声了。

早晨的芝士汉堡店里没什么客人，艾琳娜干脆挂上了“停止营业”的牌子，转身回到柜台前。

她低声问：“你还在系统里吗？”

米赛尔没说话，指了指天空。

艾琳娜脸色变得更白了一点：“我还以为——”

“没事，你想说的可以说，”米赛尔垂着眼睛，“它已经不能拿我怎么样了，只是我忘记了很多事情。”

艾琳娜皱起了眉，还是没有说话，似乎想知道米赛尔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米赛尔再强调了一次：“它不能拿我怎么样。”

“……我怕会触碰到系统的规则，它总是有一些稀奇古怪的规定，我还记得触犯它规定的人都没有什么好下场。”艾琳娜不安地摸着纸钞，似乎想从中获得一点安全感，“你说你忘记了很多事，都忘记了哪些？”

米赛尔很坦然：“你可以当我什么都不记得了，从头开始说。”

艾琳娜：“……”

艾琳娜：“我曾经也是系统的任务者，在《生化危机》副本里死亡，也是在那个副本，我遇见了你。”

她看着米赛尔，一切都随着记忆天旋地转，转眼就回到了从前。

——过去，《生化危机》副本入口。

抽中这种无人生还的副本，艾琳娜觉得自己倒霉透了，但想要继续活下去，不管是什么关都得硬闯。尽管有点丧气，但艾琳娜还是一被传送进副本就开始在玩家之中寻找能成为伙伴的人。

不是所有的玩家都能当交付生死的伙伴的，必须谨慎。

远处传来丧尸的嚎叫，玩家们大多全副武装，背着各式各样的枪械，站在那条唯一的路上。由于前路未知，九死一生，玩家们脸上基本都带着满脸沉重和谨慎，只有站在最后面的那个玩家不但手无寸铁，还一脸茫然。

这个玩家刚进入副本就引起了艾琳娜的注意。

不为别的，就因为他相当出色的外表——欣赏美是人的本能。但这人和其他玩家格格不入，仿佛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来这里是干什么的。

艾琳娜心里挣扎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问：“怎么了？”

有人和他搭话，他看起来似乎有点僵硬，显然不是那么习惯和别人交流，但他还是开口了：“……这里是哪？”

“啊？”说话的是亚瑟，亚瑟站在玩家们的最前方回头，惊讶地问，“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你不会是新人吧？”

“新人？”他看起来更茫然了，“……我不知道我是不是，我记不起来了。”

亚瑟了然：“没有记忆——那肯定是新人。”亚瑟想着想着却觉得不对劲，“新人？新人怎么会来这个副本？我从来都没听说过新人会进入高危副本，艾琳娜？”

“……或是因为进入高危副本的新人都没能活着出来？”艾琳娜顿了顿，“所以你没听过。”

亚瑟：“……”

亚瑟挥了挥手：“行吧行吧，等会儿所有人都多注意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