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西尔顿了下:不要钱。

克里斯得意洋洋，眉飞色舞:“我当然知道我请你当保镖不要钱！”

塞西尔却纠正他:不对，现在已经不会有人请我当保镖了，如果你以后真的需要保镖，或许我可以给你找别人……

克里斯闻言心头一颤，顿时捉住了他的手。

塞西尔一怔，抬眼看他。

克里斯紧抿着唇，攥着塞西尔的手不让他继续刚才的话，他盯着塞西尔，漂亮的眼睛里充斥着严肃认真的情绪:“我不许你这么想。”

顿了顿，“我不喜欢你这么说。”

塞西尔盯着他片刻，转而却眉眼柔和下来。

他挣脱开克里斯的手，继续说道:克里斯，我们要正视这个事实。

我已经听不到了。

他的手放到耳边，做出手语动作。动作很轻，却又在克里斯的心上砸出重重的声响。

克里斯的牙齿又一次开始折磨自己的口腔，只不过下一秒，他的嘴巴就被塞西尔强硬地掰开了。

塞西尔对他摇了摇头。

我不想你这样。

克里斯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塞西尔。

塞西尔继续说:我已经接受了这个现实，你也应该接受。

克里斯却突然也伸手捏住了塞西尔的下颚，这个动作让塞西尔的面上显出几分惊讶来。

一向温顺的小朋友露出自己的獠牙:“你接受了吗？”

克里斯将塞西尔扯到自己的怀中，他的吻落到塞西尔的唇角，轻轻地舔舐，几步后又将猝不及防的塞西尔推倒在床上。

他不像是在亲吻，反倒像是在撕咬，于是露出獠牙的豹子在塞西尔唇边状似用力地厮磨，最终却只留下一个浅浅的牙印。

塞西尔看到克里斯通红的眼眶，以及因为激动而泛起红晕的脸颊。他的神情依然像最初的那个小孩子一样，只是如今的眼睛中却饱含着另类的情意。

克里斯声音微哑，略带委屈:“塞西，我想听你说话。”

“我想听你用各种各样的语气叫我的名字。”

“我想听你像以前那样和我说话。”他抵住塞西尔的额头，眼眶包不住的泪水落到塞西尔的脸颊上，还温热着。

塞西尔不由得眨了眨眼，随后他略一用力就翻身将克里斯压在身下。

克里斯听到塞西尔些微的叹气声，他双臂撑在自己耳侧，平日里那样灵敏的人此刻竟然有些僵硬。

克里斯看到塞西尔距离自己越来越近，直到他的呼吸喷洒在自己面中，塞西尔的神情有些无奈。

他的唇瓣轻轻地落在克里斯的眼睛上，沾湿的睫毛滑过他细嫩柔软的嘴唇，塞西尔的喉头动了下，他张了张嘴巴，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没发出什么声音来。

当然能说话。

只是，不免难堪。

塞西尔突然意识到原来自己刚刚在说谎。他其实，远没有自己想象的那样洒脱。

就算努力去适应失聪后的生活，却依然会在夜里惊醒——甚至是更频繁的惊醒。

太过安静也让他太过不安。

以及，他有些无法接受自己在别人面前说话的样子。无论是张口结舌的不知所云，还是近乎是示弱一般地使用手语。

克里斯倔强道:“就算现在没希望了，以后，等到科技发展起来肯定会有希望的！”

他看向酒店里的电视机、空调、电灯，“你以前会见到这些吗？你以前能想象到会有这些东西吗？你以前也……也不可能知道自己会穿梭时空吧？！”

塞西尔沉默着。

于是之后，塞西尔的手被克里斯拉住，一点点地细致地感受他声带的震动，口型的开合。

面对克里斯满怀期待的眼神，塞西尔终究是无法拒绝的。

他努力去回忆过去，努力去学习现在，努力将那个永远萦绕于心头的名字宣之于口。

“克里斯……”

塞西尔的声音还是像过去一样低沉磁性，克里斯看到了塞西尔的不自在。他没有看自己，他别开视线，他目光漂移不定。

克里斯嘴角颤抖了下。

他反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闭了闭眼睛，遮住他眸中的痛色。眼泪顺着手掌而下，许久，克里斯才睁开眼睛。

下一秒，他吻上去。

塞西尔的视线重新回到克里斯身上，酒店里的灯光柔和明亮，克里斯吻住塞西尔的唇，泪水在相交的唇瓣间流淌，塞西尔叹气，抬手捋了下克里斯的头发。

“Cris…”他回应他的吻，略显笨拙。

克里斯把头埋在塞西尔颈侧，鼻尖充斥着塞西尔的味道。

炙热的呼吸喷洒在颈间，塞西尔忍不住揉了揉克里斯的发丝，又生涩地在他耳侧留下一个吻。

克里斯抬起头来，面上的神情格外凌乱。他的伤心与爱意交织在一起，头发乱七八糟，说起来，克里斯明明是短发，却比塞西尔还容易搞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