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辈，男人要学会保护自己。”

“怎么能脱衣服给陌生女人看呢……”

姜暮烟一个“呀”字将将冲着尹明珠骂出口，那男人竟然面带笑意地对她说了声抱歉，然后一转头便扎进了透明的床帘后。

瞪了眼那躺在病床上却满脸得意的女人，姜暮烟扔下了橡胶手套转身离开。

“看她生气我就好多了，奇怪啊……”宋时真闭了闭眼，仍然有些头晕。

柳时镇笑了笑，撑着手臂望着她的睡颜，似是几分无奈：“真是谜一样的女人啊，我不在的时候都干了些什么，连军火贩子都敢惹。”

宋时真抓住了他的手，掌心暖暖的温度抵御了她想要打冷颤的。她弯起眼角，唇色仍有一丝白：“遇到我这样的女人，害怕了吗？”

“嗯。”他淡淡应了一声，看不清表情。

宋时真晃了晃他的手，哑着嗓子道：“正义的事情一定要去做是你教给我的道理吧？”

“嗯，所以现在开始后悔了。”他的眼里藏着涌动的情绪，“后悔在一开始没有紧紧抓住你，后悔让你一个人去面对。”

屋外姣好的阳光穿梭于病房中微隙的气息。舒倘，漫长。把天地间一切空虚盈满，又轻轻坠落在她纤长轻颤的睫毛上。他伸手替她遮去了刺眼的光。

宋时真故作怀疑皱了皱眉：“柳时镇大尉，老实说，你不会趁我不在进行了渔场管理吧？这么会撩的手段从哪里学来的……”

他低首轻哂：“女人怎么都喜欢问同样的问题？”

她噘嘴：“那个和我问一样问题的女人是谁？”

……被绕进去了。柳时镇微笑，将她的手放进被子里：“巡逻时间到了。”他站起身，却被掌心的力量用力一扯，整个人跌落在她的身侧。

“不许走，”她闭上眼钻进他的怀抱里，原本惨白的脸颊升腾起淡淡的粉雾，“我有点冷。”

怀里的人发起抖来，也许是戒断症状。柳时镇皱眉，一把拢过了她瘦削的肩。

她只觉得眼前一片模糊，冷汗争先恐后蔓延至指尖，就像是抓心挠肝地在渴望着什么来填补空虚的胸膛，那幻觉如蚁蚀骨般缠绕上每一寸肌肤和骨骼……

想要沉沉睡去，想要体会无忧而欢欣的一刹那，想要忘记可怖的血浆和飞溅的弹壳，想要躲藏起来。

她颤抖着手抓住了身前人的衣领，紧紧地咬着舌侧，试图寻回一丝清明。

阿古斯。

柳时镇眼底闪过一丝嗜血的狠意。

他垂眸，一把钳制住了不安分的手，将她紧紧拥入胸膛。

良久，她才镇定下来，竟是把下唇生生咬破了，红色的血渍烫灼了他的眼。柳时镇用指腹轻柔地覆了上去，她渐渐地松开了贝齿，似在安心中昏睡了过去。

瘦长有力的手指轻了个度，缓缓拍着那单薄的脊背。柳时镇望着怀里的人，从未像今天这般渴望时间停止。

……

金起范和崔中士捂着嘴巴兴奋地蹲在了门后瞄着。

徐大荣巡逻路过，一巴掌拍上了两人的头：“小孩子看什么爱情连续剧？回去准备公考！”

望着两人远去的背影，徐大荣靠在玻璃门侧啧啧咂嘴。

姜暮烟回来进行口头医嘱，被徐大荣按着肩膀推了出去：“姜医生也替兄弟们看一下吧……”

——

吴南哲靠在沙发里望着手机里传来的图片，反手将这黑盒子砸在了沙发腿旁。

碎裂的屏幕上闪烁着电子花纹，饶是如此，仍可以望见尹明珠一脸幸福地揽着柳时镇，两人站在尖顶教堂前拥吻。

不一会，那手机便再也不亮了。

“怎么，觉得我有愤怒调节障碍吗朴医生？”吴南哲扯了扯领带，笑容可怕，“先回去吧，手术病例下次再讨论。”

待强自镇定的朴明勋离开，吴南哲招了招手，一旁的男人弯下腰来。

“去收集尹明珠参与的所有手术的资料，重点放在李永彬的手术上。给我睁大眼睛好好挑刺。”

男人应是，躬身退了出去。

吴南哲一脚踢飞了坏掉的手机，眼神阴鸷。

与此同时，地球另一端的巴尔干半岛上，海鸥振翅高飞，在蓝汪汪的空中划过优美的弧度。五彩的房子立在海岸线的山崖上，与天水相接，如同童话故事里的世界。

小镇最高处的咖啡厅内，悠扬的小提琴曲缓缓流淌。时光就这样慢了下来，晃悠晃悠的，恍若腻人的醇酒，在指缝间渗漏。

“是不是非常感谢我，让你有了休假一天的理由？”小口吸着冰美式，她笑意轻松，还有一丝可爱的小得意。

“眼睛，怎么能这么清澈呢？”像小鹿一样，那么漂亮。柳时镇屈指撑着下巴，看着看着，嘴角挑起一抹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