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九畹闻言只一个白眼，地自顾自回身进了房中，一股药香弥漫。

不一会儿，吕九畹又回到房门边，面无表情地看着顾言慈正乐此不疲地逗狐狸。

“我的殿下，您的药好像熬干了。”

“那……”

“不帮。”

被抢先回绝的顾言慈也不恼，仍弯眸浅笑着，抱起怀里的狐狸，挠了挠它的毛茸茸的下巴窝，这才徐徐步入药房去。

第四十章 乘马 转绣岭

离娄阁本是华月殿的西厢房，但长久无人居住，后专门作为了顾言慈平日习医制药的地方。

作为侍读的吕九畹，亦在司马若桃的安排下住在了东厢房的师旷阁。唯有休假之日和特殊之时，才回到自家府邸或是曾祖父江公的医铺中。

长乐宫，哺时。

太皇太后，司马若桃和顾言慈三人于桌前执著而坐，桌上有八珍玉食，佳肴珍馐。

“姨妃尝尝这道鲜梨贝母羹，清热化痰用的。还有这蜜芦菔，亦可发汗散寒。姨妃这两日风寒尚未痊愈，这些药膳都要好好吃掉才好。”

看顾言慈不停给自己盛菜，司马若桃笑着忙抬手拦下。

“好了好了，碗里都小山一样高了，姨妃哪里能吃这么多。”

“孝顺是好事，不过十郎怎么想到要做这些。”

“太奶奶可误会了，这都是九畹的主意。”

说着，顾言慈朝老妇人讨好一笑，眉目明媚。

“这不是姨妃染病了玄丘不放心嘛，想着配上药膳也好得快些，故同九畹商量着做了些。”

“你俩是有心的。”

太皇太后点点头，莫不欣慰，随而话锋一转。

“过两日是那姑娘曾祖父的大寿，我已准了她休假回去。你前日自羲和山回来在宫中已待了两天，明日一早赶去绣岭，应还赶得上同你的兄长们狩上几场。”

每年九月九重阳，皇帝都要与文武大臣、皇子女眷至绣岭进行登高秋狩，顾言慈自然也要随行。

通常在重阳之日去甘渊馆看望过苏氏后，顾言慈就会马不停蹄地赶到绣岭，翌日同众人一起狩猎。

“可……”

知道少年要说什么，司马若桃随即玩笑道。

“不过是个风寒，哪里有那么金贵了。还是不劳烦咱们十殿下屈尊纡贵啦……去年你因太皇太后之疾未随陛下秋狩，今年若因姨妃一个小小的风寒再不去，当心被你的兄弟们笑话。”

太皇太后闻言亦佯愠道。

“你姨妃说的不错。哪里有皇子不驰马引弓，而整日居于深宫中和妇人一道的道理。你虽向来做得博而不精的中庸大道是不错，只是也莫被人轻看了去。”

“唔，玄丘明白。”

少年一边腮帮子塞得鼓鼓的，含糊不清说着话，眉眼弯弯。

话已至此，太皇太后再崩不住脸，敲了敲顾言慈的脑袋，慈笑地叫着少年“小馋猫”。

司马若桃见此亦抬手掩唇微笑。

第二日，天刚破晓，用过姨妃给自己备好的早膳，顾言慈随小马官来到马厩，牵走了空青。

空青是顾言慈九岁那年顾言志送给他的，说是不可多得的良驹。

因它通体上下，一色雪白，无一丝杂毛，唯有额前有一撮水滴状的缥色。而玉中有水，称为“空青”，故顾言慈给它取名“空青”。

几年过去，当时的小马驹如今已初显雄姿。

只见它体格匀称，头部小巧而伶俐，眼大眸明，头颈高昂，四肢肌肉流畅健美。当它颈项高举时，隐隐有悍威，加之毛色光泽漂亮，外貌更为俊朗秀丽。

似是不满少年的对自己近日来的倦怠，座下的空青打了个响鼻，马蹄在原地踢踢踏踏。顾言慈这才反应过来，顺了顺马鬃。

“喂！等等！”

正当顾言慈持缰调转马头欲走，身后传来少女熟悉的声音。

吕九畹气喘吁吁地几步跑到马前，仰头对着马上的少年把手中的信纸递了递。

“这是？”

“我…我太爷爷让我……给你的。”

说完，吕九畹深呼一口气，抚着胸口理气。

她因方才的奔跑两颊薄红，细汗在她的额头上微微渗出，同发际边的绒毛衬着凝脂般的肌肤，在阳光下晶莹着。

顾言慈收回目光，伸手接过信，稳妥地放入怀中。

“对了，太爷爷说多谢你的贺礼。”接着，少女弯唇浅笑。

“他说，自太奶奶仙去，他好久未尝过这样鲜美的驼峰炙了。”

顾言慈回首，看向远处的人头攒动熙熙攘攘的江府，亦是慰然。

“若不是你提及，我还真不知道要送江公什么。”

二人正说话，一个小厮模样的男子从江府门前挤出，朝吕九畹跑来。

小厮跑到二人面前，朝着吕九畹低头俯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