优学姐与沢田学弟+番外(413)
志野来拜访的那天,声音隔着房门就能听见,像是故意的。
“母亲,回去吧,她不会原谅我的。我们和好不了。”
“无论优是否原谅你,你都必须向她道歉。你这次太过分。”千穗理严肃道,接着又放软声音,变成哄诱的语调,“而且,你不是也很挂念优吗?”
男孩沉默一会儿,说:“好吧,我会去和她道歉。但是没用,她还没消气,所以不会原谅我的,我们会被赶出去。”声音笃定。
优听着,露出一个冷笑,当妇人拖着志野进来、注视着他时,那种冷笑又变为温和的笑靥。
志野吞吞吐吐地道了歉,期间并不看她,“……好啦,就是这些。我知道你不会想再看见我的,以后也尽量不会出现在你面前……或者我也让你用烟灰缸砸一下,好不好?”这一提议立刻遭到他母亲呵止。
“怎么会呢?”在千穗理感激的目光中,优诚恳地说,“志野,这件事我也有做的不对的地方,不该那么刺激你。所以,我当然不会责怪你啊——都是一家人。”
“…什么?”带着笑容,她与呆滞抬首的志野对上视线,清晰看到他眼中跳动过震惊、慌乱、懊恼、恐惧等诸多情绪,最终又归于寂静。
“你不是优。”他忽然说。
“志野!?”千穗理震惊地制止他。然而男孩颤抖着、把带来的花束砸到了地上。他旁若无人,一会儿说“我把优杀害了……”,一会儿向她祈求“不要说假话好不好?”。都得不到回应后,他脸上浮起不自然的潮红,又变得歇斯底里起来。
“你不是优!冒牌货!去死!你变得和他们一样了——背叛者!去死、去死!”
优冷眼旁观,不消片刻,呼吸急促的男孩就被女人拖出了房间。房门重重阖上,最后隔开了志野绝望的眼睛。
卧室变得更加安静。她呆呆坐着,忽然用手扣住自己的脖子,仿佛那里被套上了无形的绳索。
沢田纲吉坐在床沿,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指尖堪堪触碰到她——
优忽然毫无征兆地拉上了被子,变成小小的、颤抖的一团。
“我不会……”隔着被子,他听见她自言自语,声音逐渐冷硬,咬牙切齿的。
“我没错。”
雪白的被子变成雾气,变成雪,变成天边的一朵云,被夕阳的余晖染金。
“真漂亮呐,黄昏。”女人坐在和室里感叹。褐发少年认出她是爱子,优的母亲。
优在廊边,也穿着和服,已是少女的样子,垂眸望着面前打开的礼盒。里面装着一套首饰,19世纪的古董式样,红宝石与钻石交相辉映。
“喜不喜欢?我在巴黎的拍卖会上看到的,送给你当生日礼物。”爱子殷勤地说,“戴上试试?”
“现在穿着和服。”优提醒。
“有什么关系?”爱子走过来,拿起构成主体的项链,在她脖颈处比对,“别动,我来帮你。”
这时,有仆人端着层层画布包裹的东西进来,“夫人,小姐。”
“什么事?”爱子看了一眼。
“是花山院家的志野少爷送来的礼物。”
“放到库房去吧。”优说,但被母亲阻止。
“等等。先拆开看看呀?”爱子鼓动道,提起的项链悬在少女锁骨。
仆人小心观察优的神情,见她没有反对的意思,便抖开画布——一幅精致的花鸟图。一只鹤跌落在花丛间,被困住了。洁白的身体上沾满落英,色彩鲜艳诡谲。
“多么漂亮!志野的画技越来越纯熟了。”爱子用唱歌一样的语调夸赞道。优瞥了一眼,说,“是这样。”
“你们还没和好么?明明他每年都会亲自画一幅画送给你。”女人蹙眉,“听说他的身体也好多了,是阿穗新请的家庭医生的功劳。啊、对了!明年请他来东京上学吧?”
“这不该问我,”少女微笑,“是他不愿意和我说话。”
“那孩子性格太怪了。”爱子叹息,“我听说他最近闹着要出国,但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呀。阿穗急坏了,又怕他发作,不晓得该怎么办。也许过段时间他会自己变得懂事吧。”
优“嗯”了一声,最后看了一眼画中的鹤,说:“收起来吧。”
“好了,快让我看看!”爱子系好项链,咯咯笑着,“嗯……果然与和服不太搭啊,好奇怪。”
“…有点重。”少女轻抚过颈间的首饰,宝石冰冷闪烁,光芒如流淌的液体。
廊边的门被拉上了。那些横过来竖过去的木条穿过她的身体,将影子牢牢锁在正中。
一滴水落在院中的池塘,紧接着,雨水簌簌落下。水面倒映的天空阴沉,沢田纲吉一个眨眼,发现自己已站在二层的廊桥。诵经声铺天盖地,于楼阁下响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