优学姐与沢田学弟+番外(266)
“后来…发生了一些事。”她低声道,声音很干脆,“不止是和爸爸,我和妈妈的关系也变得很糟。即便到了现在,也不能说是完全原谅了他们。”
这么说着的时候,她脑中闪过无数冰冷尖锐的对峙。那时她笃信自己是正确的一方,绝对正确,所以寸步不让。因此而有过的无数个成功的、快意的瞬间,现在想来竟都是很难堪的。
优顿了顿,眼中划过自嘲般的光彩,若有所思的样子。
听起来,学姐和父母的矛盾相当严重……想到今晚和忍者大叔的那些互动(其中不乏友善的信号),沢田纲吉难免心虚后悔;这时又忽然听她道:
“沢田有和父母吵过架么?”
“吵…吵架?”少年一愣,旋即陷入回想:第一反应是没有,妈妈对他基本算是百依百顺,爸爸就更不用说了,以前回到家不是睡觉就是喝酒,或者编些“从一百个野人手里逃脱”这样的鬼话;连聊都聊不到一起,怎么可能吵得起来……
但这时他又想到,以前因为嫌弃妈妈唠叨所以管她要钱去外面吃饭的事……这种算不算是吵架呢?无论算不算都说不出口。
“和妈妈算是有过吧…毕竟住在一起嘛。”最后,他只是含糊地答道。
优眼睫微垂,轻声道:“果然都会吵啊……后面是怎么和好的?”
“欸?嗯……”少年挠挠脑袋,“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其实是记不清了,相处好像总是莫名其妙就会恢复到往常。
优听了点点头,“我和父母的情况…要更严重一些。最开始他们试图和我谈一谈,但我很抗拒。有段时间,只要他们中的一个走进房间我就会立刻离开,和我说话我会装作听不见。”
闻言,沢田纲吉不由觉得惊讶。他很难将学姐的描述与她本人对上,甚至觉得学姐此刻同样如此——她说话时的语气和眼神都很冷静,几乎给人以匮乏情感的印象。比起谈论过往,更像在说别人的故事。
“后来,为了不让场面太难堪,我们开始避免见面。”她继续道,“最初以为只是暂时的,但等回过神来,三个人都习惯了这样生活……然后,那年圣诞节的时候,我爸爸第一次扮成忍者的样子,偷偷爬到我卧室的窗台挂礼物。”
欸?原来是为了修复关系才这样做的吗……沢田纲吉还没来得及心软,就听优冷酷补充道:
“因为闹出的响动太大,我以为是入侵者,所以放狗咬了他。”
沢田纲吉:“……”他脑海中浮现出一个被猛犬四处追着咬并发出嗷嗷惨叫的忍者……太惨了啊大叔!
“…他今天穿的盔甲是不是黑色的?”优忽然问。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她又点点头,“喔,那就还是同一件……后来,妈妈也跟着这样做,一连就是好几年。平时我们还是不常说话,我还是生他们的气,但不像之前那么怨恨……甚至以为日子会像那样一直过下去。”
不知怎的,少年眼前忽然闪过忍者含着悲哀的眼睛:
【“我和那孩子的母亲,我们都是自私的人,所以才把她逼到了那样的境地。”】
学姐则说:
“现在回想起来,我那时的很多想法都太理所当然,其实忽略了很多东西……或许正因为这样,最后才会走到那样的境地。”
沢田纲吉微抿着唇。他一直知道,在她的过去存在着一团沉重的阴翳。
暑期合宿时,冰帝的迹部学长曾提及京都,还有涉嫌命案的传闻;她曾说在京都做了可怕的事——这是不是就是他们所指的“境地”?又因为这件事,她才会离开家里……
曾经,少年认为这些都不重要,他对优的心意不会因任何事改变。现在他仍然这么想,却不敢再对这些信息加以轻视——不知不觉间,它们仿佛正自己串联完整,犹如拼图的边角,共同指向着正中那一个空洞的缺口。
这事实令少年不安。他天性敏锐,已隐隐感知到了在云层中酝酿的风暴的气息。
“…学姐其实不讨厌自己的爸爸妈妈,对么?”他低声问。从她话语间,他只感受到一种无可奈何的隐痛,甚至还带着淡淡的眷恋。
优的眼珠略微动了动,神情因此显得有些许麻木。
“讨厌这个词太重了。”她顿了顿,又道,“如果世界上只有讨厌和喜欢两种情感多好。”
那样很多事情都会变得简单。
闻言,少年紧了紧拉住她手的力道。这样避重就轻的回答大概并不能令他放心,于是她稍微想了想,才道:
“每年平安夜的时候,虽然我老是装作不在意,但心里其实很期待。今年的礼物是什么、魔女会穿什么样的裙子来见我、忍者爬楼的速度会不会提高……我的圣诞是由这些东西组成的,宴会和其余的祝福都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