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儿。”马尔科趁机又揉了一把脑袋，“慢慢讲，我会一直听着的。”

见面前的少年还在纠结，他好心地提了个意见：“要不就讲讲你的那个弟弟吧？跟我说说你们两个的童年。”

很好，马尔科想，这下是彻底不会冷场了。

谈起弟弟的艾斯完全是进入永动机模式，就好像他那团火一样永远燃烧不止。

“...当时我们就要爬到一棵大树上去！从那边拽着藤蔓荡过去才能进入秘密基地，路飞当时还小啊，试了好几次都没成功，直接掉下来摔地上脸着地，当然他是橡胶人所以完全没事，我们当时快笑死了...”

艾斯手舞足蹈地比划着，将那时的场景叙述得绘声绘色，他的语调高昂欢快，马尔科一听就知道对方有多兴奋与激动。

那种独属于少年的青春洋溢的气息让他开始感慨自己真的已经要变成一个沉默无趣的大叔了。

还TM秃头。

“...不是我说马尔科，你只要是见过路飞，我就可以肯定你会喜欢上他！我第一次见到他还觉得这个小屁孩好吵好烦啊，后来没想到他这么有趣！路飞这家伙虽然笨了点，但是可有魅力啦！”

你别说我还真见过。

马尔科在心里默默吐槽，但他不得不承认对方的话是正确的，这个戴着草帽的少年仿佛有一股神奇的力量，能让周围的人都加入他的队伍，成为支持他的力量，连老爹那时都对这个毛头小子给予了极大的认可。

他又在脑海里回顾了一下艾斯刚刚讲的故事。

“艾斯，你说你们兄弟有三个人，还有一个叫萨博的对吗？我之前没怎么听你说起过他啊。”

艾斯突然像被浇了一盆水一样沉默了，半晌才说：“萨博很早就死了。我们ASL三个人当初是一起结的兄弟，萨博是贵族的小孩，受不了他父母那种腐朽的生活才逃了出来，我们约定好以后都要出海，但萨博在出发的时候，他的小船被到来的天龙人用炮火直接击沉了。”

他的声音透着郁郁寡欢的压抑感，这让马尔科很不习惯。

“天龙人会付出代价的，他们从我们身上剥夺的一切，迟早有一天要全部还回来。”艾斯紧捏着拳头，骨节啪啪作响。

萨博...

马尔科反复念叨这个名字，他总觉得很熟悉。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革命军的参谋长好像就叫这个名字？白团身为海贼与和世界政府对抗的革命军并不是很熟，但马尔科明确记得，上一世因为草帽小子，他们之间有所交集。

当时是听说了这个叫萨博的年轻人吃下了艾斯的烧烧果实，后来草帽一伙遭遇不顺时，他总是带着革命军出手相救，而草帽小子显然也没有因为对方吃了果实而耿耿于怀，反而非常认同的样子。他印象里这位年轻人大概和艾斯差不多的岁数，一头金发，眼部有被炮火烧伤的疤，虽属革命军，但处理正事时身上总带着一股贵族般自信优雅、泰然自若的气息，是那种从小刻在骨子里的教养。还有之前草帽小子15亿时的新闻报道，也说是他的哥哥什么的...

如果他没猜错，或许...

马尔科默默地在内心记了一笔，他要去验证一下。

刚才还滔滔不绝的人现在终于开始歇息下来了，艾斯双手叠在船沿上，下巴又搁在手臂上，愣愣地盯着海面。

宴会很盛大，灯火也点的很足，四艘船上的光映得海面发亮，红黄交替地闪烁在波光粼粼的水纹中。

连静谧都是最美好的伴奏。

半晌，他突然出声。

“你知道吗马尔科。”眼前的黑发少年安静而沉默，他二十岁的眉眼在此刻显得过于稚嫩与违和。

“我从出生开始，就在怀疑自己人生的价值。”

“作为那个人的儿子，我被生下来真的是正确的吗？”

“我活在这世界上真的有意义吗？”

“我可以活下去吗？”

“我生于这个世界，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我在十岁之前，一直不断地询问自己这些问题。”

“后来我遇到了萨博，遇到了路飞。这两个家伙，明明只是爱闹会吃的笨蛋罢了，但是我的人生从此开始有了阳光。”

“达旦那个凶巴巴的老婆子，还有那群山贼，虽然看上去很凶，但对我们都可好了。”

“即使是卡普那个臭老头，一天到晚就知道揍我们三个，可我也知道他很爱我们。”

“再然后我又遇到了你们，老爹，乔兹，萨奇，比斯塔，小奥兹，还有你，马尔科，白胡子海贼团的每一个人都对我这么好，就像对待真正的有血缘关系的家人一样。”

“我突然觉得自己太幸福了。”他黑色眼睛里泛着莹莹的水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