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消息是，自己确实没有错。

从飞速前行的列车窗外看去，跨海桥梁的尽头是那被阴云笼罩的城市，这里即使在白天也很少能见到太阳。

她与大都会形成了鲜明的对照。

哥谭？轻松愉快？

这两个词摆一起除了像是天生一对的反义词外，似乎真的很难让人强行联系到一起去。

“……我不觉得这里会很适合，家庭出游。”考虑到某些因素，小记者很谨慎的选择措辞。

“这就不关我们的事了，除了韦恩谁会有这么失了智的决定，我们把本职工作干好就行。”

吉米无所谓的摆摆手，显然对于阔佬们喜欢换着花样砸钱玩的奇怪爱好早就习以为常。

“不过像这种宣传，一般来说是不是得要取一个噱头大一点的名字传播度更广，比如东海岸雾都？犯罪小伦敦？”

克拉克微妙的迟疑了一会，没接话。

他很认真的觉得，如果城市要是有意识的话，那哥谭和伦敦一定会同时感到饱受冒犯。

两座隔海相望的城市直线距离其实不算太远，但不知为何，在天气上简直差了快大半个季节。

明明抵达的时间是上午，但两人一下列车，就感受到了铺面而来的潮湿水汽和阴凉的气息。

“天气预报说晚上可能会下雨呢……走吧，让我们最好下午就能结束工作。”

吉米出于某种动物直觉似的抖了抖，略微有些不安的拉低了些他的棒球帽，开始有些过分乐观的安排起工作行程来。

克拉克只是从善如流的点点头，不过在帮忙背摄影器材时，他敏锐的感受到了附近有好几道不怀好意的视线，在他们的行李包上打转。

瞧着走在前边完全没注意自己的同事，他稍微挺直了点平时为了伪装而微缩的背，又把西装外套脱下挂在手臂间，挽起袖子露出了肌肉线条流畅的小臂。

果不其然，那种阴恻恻的目光一下子就少了很多。

或许是因为白天，又可能因为出行的是两个青年男子，总之直到他们走出站台搭上计程车，一切都还安然无恙。

不过很显然，这一切还只是个开始。

“救救……”

在经过风驰电掣的二十分钟车程后，吉米一下车就差点吐出来：“我连坐直升机都只是稍微有点晕，yue……”

而司机停在路边还在不耐烦的按喇叭催促他们，“嘿！吐在我车上要加钱的！”

蹲在墙角的吉米吐得更大声了。

不知道是因为强行挤过那明显不能通车的小巷，还是猛一个发现这辆皮卡的速度居然被超过了一旁闪着灯的GCPD警车，又或者是司机那一脚急刹避开突然冲出来的女人……

总之，这一路颠簸得就连克拉克脸色也不太好看。

只不过，在等待司机找零时，他余光稍微多注意到那个空憋的钱包，夹层里有一张一家三口的合影，以及这个中年男人稍微一伸手，就能明显发现短了一截而且还旧到起球磨边了的袖口。

小记者想了想，又多递回去了一张小费。

说真的，他昨晚在来之前做过不少攻略和心理准备。

但是这位哥谭市的出租车司机，一没有多绕路、二没有把乘客半路丢在犯罪巷、三没有趁机打劫。

真的非常业界良心了。

对此，那个胡子拉碴的中年男人显得十分惊讶，但手上则是动作迅速的一把夺过像是生怕他反悔一样。

“……好吧，作为回报，我强烈建议你们这些外地人天黑了之后，就不要再出来转悠了。”

他不太熟练的扯出了个笑容，粗声粗气地说了一句。

“我有问题！我比较想知道哪里能采访到蝙蝠侠！”

吉米扶着墙，远远的冲司机喊道，而克拉克面对他这个“锲而不舍”的坚持，露出了个满脸生无可恋的自闭表情。

只是没想到，一提到这个名字那司机立刻变了脸色，不仅仅是恐惧和敬畏那么简单，甚至就像是哈利波特里普通人提到you know who一个表情。

“……去有枪声的地方，准没错。”

他的声音陡然变得干涩，浊黄的眼珠在两人背包上印有“星球日报”的logo转一圈后，就开始粗暴的大吼着别耽误自己上班时间、赶快趁早滚蛋。

随后就一脚油门，堪称原地起飞的离开了这里。

……仿佛身后有什么怪物在追赶他。

“老天，这人也太没礼貌了。”吉米拿着克拉克递来的水漱了漱口，开始有些愤愤不平的抱怨。

小记者只是耸了耸肩，觉得这完全能够理解。

他甚至还能听见那个司机停在道路尽头等红灯时，哆哆嗦嗦的一连念了三四个宗教最高神的名字，保佑自己今晚不要见到那个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