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杀人……我……我杀人了？”她很努力的想，“对……杀人……我杀了人……我杀了那些凶手……二十八个，我一个都没放过……！”

二十八个？林中的尸体有三十多具，且女鬼说的凶手，应当是当年那些山匪。

第8章 燕双飞

“呜呜呜……”女鬼哭了起来，“可我离不开古井，我杀不了他们……”

“你不是已经报了仇？”

女鬼嘤嘤道：“这古井并非普通的井，数百年前，原本此处是一座道观，这口井的石壁上刻了许多符文，但凡进入古井的鬼祟都只能被困在里面，无法逃离。”

蓝曦臣道：“今日林间杀人碎尸不是你做的？”

女鬼怔了怔，忽然想到了什么，她朝蓝曦臣飘了过来，却被井口吸附，无法移动，她不甘的扭动几下便放弃了。

“是幺姐姐，我知道了，是幺姐姐……”

蓝曦臣猜的不错，真的是幺娘。

女鬼道：“是我的错，时间太久，我都忘了幺姐姐嘱咐，她让我不要轻易生气的。”

原来女鬼死后，山匪一把火少了三天三夜，他们带着陆家财产满载而归，那时陆娉婷怨气不散，凝成厉鬼，碰上正好受伤的幺娘。

幺娘问了来龙去脉，说要帮她报仇，只是需要借她的怨气一用。

后来幺娘以井底为阵眼，在林中的几处布了一道咒阵，只要拿兵器的人进入阵中，便会触动诅咒，尸解当场，古井封印怨气，所以，入山的人并不会发现这口井的秘密，只要怨气不散，诅咒就会一直延续下去。

幺娘接着井底的怨气养了一段时间的伤便离开了，后来陆聘婷才知道是有人追杀幺娘，所以她才布阵杀人，为了活命，当然，幺娘也满足了陆娉婷的要求，把那二十多个山匪招来此处，让她手刃仇人。

“报仇之后，我一直安心等谭郎回来，等啊等，忘了记咒阵，忘记了时间，也忘记了我是个鬼，直到今天……”

“嗯？”蓝曦臣等着下文，“今日你为何突然怨气暴涨？可知有三十个条无辜人命因为你的怨气暴毙林中？”

“我……”陆娉婷一脸自责，“我真的不想害人的，只是今天早上，突然有人往井底扔东西，我一看，竟然是十几个破破烂烂的死尸，我……我一下就想到了当年灭门时候的惨况，那些山匪，也是这样乱砍乱杀，家人个个死无全尸，然后……然后我就不知道了……直到你刚刚唤醒了我……”

果然是玄孤山的那十几具尸体，“陆姑娘！可都记得扔尸体的人？”

“这里很少有人来，偶尔有人闯入，想看看井里有没有水，见没有也就离开了，还是头次有人往里面扔东西，还是尸体……”

蓝曦臣也想不到他们为何要将尸体扔到此处，要想毁尸灭迹，直接烧了不是更好？除非，那些人是知道烈女幽魂的传说，更知道咒阵，他们是要借咒阵和陆娉婷的手，杀人。

杀的是谁？自然是今天的三家仙门小户的修士。

“陆姑娘。”蓝曦臣诚恳道：“你早已不是俗世中人，再被束缚于此只会害死更多无辜之人，你……”

“我……”陆娉婷泣道：“我真的等不来的我的谭郎么？”

“其实——就在陆家出事不久，谭公子就因着急赶回来娶你而遇上桥梁断裂坠下江中，也不幸离世，他并未辜负于你，只是无法回来见你罢了。”

女鬼伤心道：“当真如此……？谭郎他……并未负我，我以为，他贪恋帝都荣华，忘了我这个未婚妻……”

她死后一直被困在井底，自然也不知道那书生之事，一个执着的孤魂，抱着各种令人绝望的猜想，在井底度过了数百年岁月，无法转世轮回。

“你……跟谭郎真的很像……”女鬼笑的凄凉，“或许不像吧，说来，我都快不记得谭郎的样子了，只记得他高大，英俊，翩翩儒雅，同你一般有耐性，他才华横溢，尤善音律，一曲燕双飞引人入胜。”

蓝曦臣取下裂冰，“若姑娘不嫌弃，在下愿为姑娘吹奏一曲。”

陆娉婷模样恢复了清秀美丽，笑吟吟的点点头。

蓝曦臣玉箫依唇，低扬的箫声婉转溢出，陆聘婷听得专注，片刻后，随着音乐跳起舞来，她一袭红衣，正逢明月初升，舞姿朦胧凄美，蓝曦臣心中微微触动。

要杀么？她死去多年，早已不该留在世间，若不是井中的咒文阻止她进入轮回，现在已经轮回多世了吧。

曲毕，二人微微致意，陆娉婷身上怨气暗淡，月光下苍白美好，她欠了欠身，“多谢公子圆了我的心愿，你今日，是来杀我的吧？”

“我只是想毁去山上的咒阵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