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条悟搓了搓自己的头发，没有低头，反而是问了个八竿子打不着的问题：“……如果我说要继续呢？善子。”

她犹豫了片刻——两人的距离既近又远，她的腿还搭在五条悟的膝盖上，即便一个人倒着一人坐着，两人都别开脑袋没有看向对方……

这就是这种社交距离让人讨厌之处。

“五条前辈的自尊心才不会允许你自己做这种事情吧。”猫眼女高太了解他了。

“——哈。”白发dk直接泄了气，他松开了抓着善子胳膊的手，根本不看向那边的後辈，“分明这会儿就在把我的自尊心踩在地上吧？善子。”

但语气却没有生气。

好现象。

“并不是因为讨厌前辈才这样的。”善子尽量保持着自己的语气平静，“应该说是恰恰相反，就是因为不想把事情搞砸——”

“又是你那套正是因为看重所以要守着条理的歪理吗？”非常奇怪，比起预料中突然被推拒的负面情绪，五条悟的语气反常的冷静，善子只是微妙地察觉到了被对方打量的感觉。

她没能直接回答：“可能是因为我信任前辈。”所以善子只是迂回地表了态，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五条前辈，我……”

因为关系紧密，所以不知不觉就差点因为内心的迷茫过线，却因为太过于熟悉，哪怕是这样上不去下不来的时机，仍然信任着对方。

然後猫眼巫女预备役听见了那个前辈低低地叹气声。

“啧丶知道了丶知道了，反正本来就是没人知道的关系，就这样吧。”那位白发前辈直接用力搓了搓自己的脸和头发，而後五条悟终于让开了身体，低头看向了善子，“喂，丢脸的是我诶，善子你没有必要挂出那种表情吧！？”他一脚直接踩下了床。

“我的脸应该没有那种功能。”即便是这一刻，面瘫後辈仍忘不了重申。

五条悟哈着笑了一声，却没有反驳她，或是说出自己到底从她脸上看到了什麽，明明这是白发dk的房间，他仍是捞起了自己的外套，直接就打算离开。

“五条前辈？”

“我去杰的房间待会儿，你整理好就回去吧。”

而没有阻挡，猫眼巫女预备役已经坐起了身：“抱歉。”对前一段时间还分享呼吸的人，语气多少有些尴尬。

而白发前辈则是歪着脑袋，反倒是摸着门把擡起了下巴，冰蓝色的眼睛看着她，异常洒脱地咧嘴露出了一个微笑：“毕竟我跟你……我们也没有相互喜欢，是吧。”

“……嗯。”猫眼职员点了点头，抓着五条悟的被子稍微松了口气。

要是可以不用留下芥蒂就解决这样的事态……等尴尬期过去之後再给他好好道歉一次吧。

只有这种时候才会特别感激。

对方是五条悟。

但那样的话，直到善子离开高专也没能传达。

二十七岁的猫眼职员关上了车门，往停车场地下层的电梯进发，然後她才接起电话：“喂？这里是黑沼。”高跟鞋跟敲打着地面，发出了规律的哒哒声，然後才是女性从平淡转为稍微上扬轻快的语调，“啊，歌姬前辈——我已经快到了，嗯，停车场，还有个两三分钟就能上来。”

电话那头果不其然是女子会这次聚会的主理人，京都的庵歌姬前辈：[明明好不容易调职回国能够参加聚会，不要一来就迟到吧，就连硝子都想办法叫人把她送过来了诶，我们都齐了噢？啊……]她的话絮絮叨叨，还没说完。

这头的猫眼後辈已经爽快地道了歉。

“抱歉，是家里那些老爷爷耽误了点时间。”知道了对方的身份，外套里穿着白衬衫和黑色半身裙的年轻女性脚步都轻快了些，说话间善子已经到了电梯边上，刚按上上行按钮。

[你家不是没有长辈，啊……加茂？]

“嗯，应该是宪纪现在也快成年，他们觉得不好控制了吧，想把我骗回来作为家传术式打对台。”这位更加年长的赤血操术语气平平淡淡。

[他们还真是玩不腻这套啊？不过你不是早就跟他们闹翻了说绝对不会回家的吧。]那边的声音有些嘈杂，一听就不止歌姬和硝子丶冥冥她们三个，[这次又是什麽理由？]

“说是找到了加茂风见的部分遗物，也同意把骨灰交给我了。”猫眼职员站在电梯门前，盯着门上方的数字，“虽然我对那种事情不感兴趣，不过……好歹是死丶她那个时候的遗愿。”所以再怎麽样都得回来一趟看看。

数字已经逐渐缩小。

从正数。

缩小到了到零。

[结果呢？]那头估计是开了公放，声音已经变成了硝子的声音，[那些家夥肯定没把东西交给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