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比如现在。

黑发男人坐在她的对面，高大的身影挺拔坚实，手上的动作也优雅动人, 正在绅士的为她斟茶。

茶叶的香气顺着水流飘到了女人的面前。

可是长野真理却在想五条悟上次切的牛排。

真的很好吃。

女人被自己内心突如其来的念头吓了一跳, 连忙专注于眼前的事情, 捧起一杯茶缓缓喝了起来。

炙热的茶水顺着她的喉咙滑入胃壁, 暖意传递到全身，也缓解了她的慌张情绪。

“…最近还好吗？”

长野真理沉了沉声音，淡定的问道。

“嗯, 咒术界高层那边在会长的维持下基本没什么大事, 我现在的工作可以说是很轻松了。”

夏油杰语气温润，明明没有任何埋怨, 可长野真理还是感觉有些不好意思。

“抱歉啊杰, 这么久才同意你的邀约。”

“没关系。”

男人漆黑的眸子如繁星般璀璨深邃, 轻轻摇了摇头，语气温柔。

“真理总是有放心不下的事情，所以才一直忙忙碌碌, 不过这也正是我认识的真理，一直以来都在努力生活。”

“这样认真负责的样子很好。”

长野真理看着茶杯里平静无波的的水面，不知道怎么竟然有些迷茫。

“刚开始的我也不是杰所说的这幅模样。”

“明明只是想努力活下去, 谁知道竟然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夏油杰的目光定格在对面有些失意的女人身上。

流逝的时间好像没有在她身上留下痕迹，她还是和以前一样。

不是说外貌, 而是内在。

坚韧不拔带着一种生命的韧劲, 好像不论怎样的苦难，她都会一一分析逐步解决, 然后站在巅峰告诉所有人，没有什么是不可以克服的。

夏油杰自己也曾软弱过, 就在高中的某一个阶段，他也曾想过自己为什么一定要成为一名咒术师，他要为世人奉献出自己的所有吗？哪怕这是一件不值得的事情。

只是看到了长野真理一直以来的行动，他也渐渐有所感悟。

胡思乱想不过是他软弱的体现，既然已经决定了，那就继续走下去就好。

有朋友们的支持和关爱，在这条路上他也并不孤独。

他已经从这种自我意识的挣扎中走了出来，那真理呢？

“真理最近是有什么纠结的事情吗？”

长野真理摇了摇头，随后又点了点头。

“倒不是纠结，只是有些怀疑自己而已。”

“为什么所有人都觉得我是那种为了咒术界或者身边的人就会牺牲自己的性格，连我有时候也在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别人眼中的那个人。”

一个无私的、无畏的长野真理。

这样的形象不该成为她的标签，她的初心没有那么伟大，只是一个小人物渴望自我救赎罢了。

可是现在……

“真理是不是这样的人，不该由真理来评判。”

夏油杰为她添了半杯茶水，热茶取代了冷茶，温暖了她的手心。

男人慢条斯理地说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私心，就是圣人也一样。所以所谓的无私和无畏都是相对的，而不是绝对的。真理在这方便做的比别人突出，那怎么就担当不起这样的形容呢。”

“只是不要被这些英雄一样闪闪发光的词汇束缚就好，真理还是真理，该怎么去做，该怎么生活都该是真理的决定。”

“就像是现在。”

夏油杰点了点两人面前的桌面，脸上笑容还是温润如玉。

“真理也是在勉强自己回应我的约会请求不是吗？”

长野真理猛然睁大眼睛，急忙向夏油杰解释。

“不是这样的，我很希望和杰见面聊天。”

夏油杰脸上笑容更深了，他安抚了一句长野真理。

“别急，我并不是觉得真理不想见我。”

“只是我期待的见面和真理期待的见面不是一样的对吧，真理想要的是挚友间的情谊。”

男人的话语笃定，眼里一片淡然。让长野真理也无言辩驳，只能抿了抿嘴唇，没有再说什么。

一切的语言和解释都是苍白无力的，毕竟她也骗不了自己内心的情感。

她对杰，只有挚友的情谊。

女人沉默的低头，对面的男人依旧在保持着淡淡的笑容。

“…可是这对杰是不是很不公平。”

长野真理眼里的情绪复杂，千思万绪只化作这句话。

这一切不该归咎于她吗？

是她选择伸出手去接纳夏油杰，是她一次次承诺会站在杰的身边保护他不受伤害。

她给了他能种出阳光的种子，却在结果的时候无情剥夺了他的太阳。

要说什么？要抱歉吗？要改变吗？

可是又要什么改呢？

长野真理无言，静静坐在那里，好像在等待最终的审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