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狂？”蝙蝠侠问。

彭透斯摇了摇头：“空白……”他说。

神力不是不可转移的，但想拥有神力，就必须拥有神性。

否则，得到的神力就会在一个不可逆转的过程中洗去此生物所有「自我」，最后只余最原始的、蛮荒时代流传下来的、刻在基因里的本能。

克拉肯再强大智慧，它也只是一只海妖，它当然不会有「神性」。

而海中生命无法抗拒更高位的召唤，所以。即使还不是北海巨妖的北海贤灵克拉肯再明白后果，也无法拒绝百怪之父福耳库斯的命令，只能选择吞噬彩虹沙的力量，迎接自己不可回退的慢性死亡。

“我虽然在这里，但海中发生的一切我都知道。只要是「海之底」承托的世界，万物都在我眼中。”

彭透斯说，“克拉肯是个聪明孩子，如果是我掌权的时代，我会让它代替刻托的位置，获得她的力量。”

已经没人疑惑于这条斗鱼精的脑回路了：显然，祂也是在按自己的逻辑思考。

“克拉肯还是「北海贤灵」时，在极北地区名声不小，乌戈尔人的水神阿赫提⚹和他是朋友，他们是北方第一对一方是神、另一方是「怪」的朋友，也是黑暗时代后唯二会保护极北地区生民的「被崇拜者」。”彭透斯说。

当年阿赫提在自己的宫殿里听闻侍从说起它的贤名，好奇之下去主动找了它，一神一海怪一见如故。

这份友谊持续了一百二十万年，在这期间，他们同行于北海之中，在冰川与冰川的罅隙间谈笑风生。

直到克拉肯受到召唤离开北海，再回归时，身上多出了不受控制的彩虹神力。

单只是想想，众人就能感受到那种绝望。尤其是超人……好吧，其实还有蝙蝠侠，即使他总不承认。

如果有朝一日要眼睁睁看着自己最好的朋友灵智消失、慢慢变成一片空白……

什么也没有了，曾经的智慧、自我、思考与爱恨情仇，一切都没了。

过往决定了你的灵魂，而记忆决定了你是谁。

这简直就像一次漫长的阿兹海默症发作过程，在大约四十万年的时光里，「北海贤灵」变成了「北海巨妖」。

渔民敬仰的克拉肯死去了，巨妖的国度兴起，而它曾经最好的朋友——

曾经属于乌戈尔民族、现在也被称为「芬兰水神」的阿赫提边掉眼泪边讨伐它，让它陷入沉睡的同时，也下了一场漫覆整个北海的雨。

“后来阿赫提就登上海岸离开了，那不是我的管辖范围。”彭透斯说。

这跌宕起伏的史诗故事，在一位原始神口中说来竟如此平缓……

好吧，或许祂也是感到孤独了，三百万年的独身一人说来简单，实际上是如此的漫长……

漫长到连彭透斯都变得话痨了起来。即使祂清楚知道，面前五人的立场与自己相距甚远。

长夜漫漫十小时，在最后一分钟，他终于见到了其他人。

这足够解释一切。

“能说的还有很多，但我不想再说那些了……过往是回不去的，即使你同样无法摆脱它。”

彭透斯长叹一口气，伸开双臂，仰头微微眯起血红双眼，轻声道：“你们只需要知道，「埃癸斯」和「赫利俄斯结晶」必须被带离地球并妥善保管，否则地脉的动荡将永不停息。而三叉戟被留在这儿正是为了镇压它。”

“如果不带走它们，会是怎样的结果？”超人问。

伸展身体的彭透斯突然笑了起来。

“砰咚！”

红与蓝的光辉忽然发生了一次能量动荡，犹如心脏缩张。

一股蒸腾热浪弥漫在空气中，这不知蕴含了多少毒性气体的空气甚至泛出了「呲」的一声燃烧音，虚空擦出一道明火。

一股危机感从众人心头飞速跳升！

“轰隆！”

那是如此震耳欲聋的轰鸣巨响——

「海神神国」那柔润的半圆外壳，破碎了！

在这马里亚纳海沟之下，无数人类毕生不可达之绝地，万顷深海，极限倒灌！

白锦立刻给光盾多叠了三十几层上去，她带着众人化作一道流光飞出火山口，而彭透斯——祂紧随其后！

有人见过天地破碎、江海倒流吗？

把那再加十万倍……

就是他们现今所见的景色！

“真是久违了啊，海水……现在，来吧！”彭透斯左手架起「埃癸斯」，右手提着「海神三叉戟」，放声大笑，“如果不带走它们，结局……当然是毁灭！想寻得海中宝藏，就要承担相应的危险啊！”

主动破碎神国吞噬其中一切，让他短暂的得回了一些力量。即使远未至巅峰，也远比此刻的海王更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