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兰从军(187)
木兰披散着头发,精神奕奕地站在院中,只差再舞一套剑法,听见外间有动静,知道是弟弟妹妹回来了,大步出门去迎。
对上木兰笑吟吟的脸,翠兰和宝儿吓得就差抱在一块儿了。
阿兄真的变成阿姐了?
变成阿姐的阿兄到底还是阿兄,先是翠兰小心地凑过去摸了摸木兰的脸,再是宝儿哇地一声扑过去抱住了木兰的腰,木兰摸摸两人的头,一手拉着一个进门,笑着道:“这辈子,我还没听过你们叫阿姐呢。”
翠兰立刻叫道:“阿姐!你是我的亲阿姐!阿姐,我真的不是在做梦吗?”
宝儿蹭蹭木兰的手臂,小声地道:“阿姐。”
木兰拍拍翠兰和宝儿的脑袋,她今日实在欢喜极了,即便是抓到大单于,她也没有这么兴奋,如今兴奋得过了头,渐渐开始有些疲累了,拉着叽叽喳喳的弟弟妹妹往府里走,好脾气地回答他们每一个问题。
武安侯府里兔子多,走几步路就能见到几只兔子团在一起吃草,木兰平时不大碰兔子,吃饭的时候怀里竟然揣着两只,偶尔心情很好地摸摸兔子耳朵,老里正对这事显得很平静,他年纪大了见的人和事也多,其实要不是木兰打下了这一番事业,乡间村里以女充男的事并不少,老里正也见过几回。
那些以女充男的人家,大多到了年纪还是会把女儿婚配出去,最次也是卖掉,对这些人家来说,到年纪的女儿本就是一笔资产。更别说送去军中,能从军年纪不会太小了,把人送到军营里就跟丢了一样,能狠到这个程度的人家真不多,也有进去了,被发现了,下场很惨,如三娘子这样还能出头的就更少。
老里正看了一眼低头吃饭的花家父母,没说什么,这两个人这辈子最大的福气就是生了个有本事的孩子。
用过晚食,木兰还想出去一趟,她把头发松松地扎成一束,又洗了一把澡,阿彩帮她仔仔细细地篦虱子和虱子卵,但是虱子这东西想要根除不是一两把澡的问题,最少得每天洗,过个十几二十天才能除干净,这样她只能打消了去公主府的念头,而是找同样有虱子的霍去病了。
行军辛苦,霍去病回府搓了一层皮下来,一整年行军在外,他一共就洗了三回热水澡,其他的都是见河下水,回来的路上赶得急,到了府里一整日就剩洗澡了,仆役一共给他换了六七桶热水,梳篦的小仆都是轮换的,最后霍去病洗累了,一直呼呼大睡到晚间。
木兰来时仍旧是霍光接待,霍光差人去叫醒霍去病,但和木兰却没说霍去病在睡觉的事,他觉得自家兄长应该也不会怪他,这个时辰快到宵禁了,花家阿兄来拜访,这不再抵足而眠一回?这要还能放走人,霍光觉得明日一早阿兄过来掐他脖子的可能性更高。
霍去病被叫醒时还浑身火气,但一听木兰来了,很快起身更衣,春三月微微寒,不怕冷的已经可以穿最轻薄的春衫,霍去病急忙蹬上木屐就往外走,一见到坐在客堂的木兰,脸上的笑容就化开了,瞪一眼霍光道:“我记得你还有许多功课没做,怎么好在这里闲着?”
霍光一噎,他刚和先生请的三个月假,他要备婚了啊!哪来的功课要做?
委屈的少年郎还是给了兄长这个颜面,一声不吭,先向木兰行礼,又向霍去病行礼,从客堂退了出去,顺带还把伺候茶水的婢子一起带出去了。
霍去病几步走到木兰边上,脸上的笑容就如春风般温柔,他凑近小声道:“这时辰该宵禁了,我们还睡一间房吧。”
像他刚才瞪霍光一样,木兰也瞪了他一眼,心中气恼,只道:“我回去小心些就行了……我今日和陛下坦白了,陛下宽宏,没有计较。”
霍去病惊道:“怎么不带我去?陛下要是怪罪,我也能与你挡一挡。”
木兰摇摇头,她不觉得这事需要霍去病的参与,她只是道:“今后我们往来可以在明面上了,你趁早择个良辰上门来。”
谈到这事,她难得有些羞涩,多年相交,她实在很清楚霍去病的品行,他若要美色,大把的美人抢着上门来,他若要宜室宜家的贤惠妻子,也多的是名门贵女愿意,他这样一心待她,她又怎么肯负他?
羞涩到底只是一点点,木兰毕竟年岁大了,经历的事情多,对这份感情是很直白的。
她看着面露疑色的霍去病,语气郑重地道:“只是,今日我愿意与你成婚,来日你要是有了二心,不是你休弃于我,而是我会休了你。”
霍去病越发迷茫了,什么?他们难道不是做一对不婚不娶的爱人,不要妻妾不要儿女,从年轻到年老,最后做一对快快乐乐的老头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