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除了他们这一户人家外，什么人家都没有，即便如此他们却乐得自在。

雨丝绵绵而下，打湿了屋外头含苞待放的花蕾。房檐上的积水犹如水帘子一般的挂了下来，滴在地面上发出了‘咚咚——’的声响。

李莫愁伸出自己的手，任由雨水打湿了自己的手掌心。

“莫愁……”尹志平在自己的身后唤了自己的名字。

“嗯？”回头，李莫愁淡淡一笑。

“有孕便多休息。”

“身子乏得狠，在不多动动甚为不好呢！”

是的，李莫愁有了身孕，再过一月，她便要生了。

这段时间，尹志平一直陪在自己的身边，一惊一乍的模样总让她觉得好笑。

不就是怀了孩子么？有必要这样吗？她都这么大的人了，才不好冒冒失失的呢。

再说了，衡姐怀孕的时候自己可是在身边的，自然也知孕妇该忌讳些什么。

“唉，你啊……”盯着李莫愁，尹志平叹声气摇了摇头。

他走过去将狐裘大衣披在了李莫愁的身上，有孕的人任何时刻都不能被冷着，即便现在不是冬天。

“瞧，这雨下得多美啊，志平你说……会有彩虹吗？”

“自是会。”

“那雨停了，陪我看彩虹怎样？”

“你说什么便是什么。”

尹志平和李莫愁在一起的时候总是这样，什么都依李莫愁的，什么都听李莫愁的。

“呆子，我说什么就是什么，你就不会小小抗议一下么？”

“你说得总是对的。”他俯身下来，眉眼带笑。

吻了吻他的侧脸颊，李莫愁笑得那般幸福。

幸福来得太快，去得也快，这是李莫愁后来才意识到的。

孩子生下后的第三个月，尹志平离开了，这一走便是足足一年。

以往他从来不会这般杳无音信的一走就是一年，从来不会……至少他还会捎信给自己让自己勿念……

担心他，因此李莫愁去找他之前将孩子托付给了冯子衡便上了终南山。

再见之时，他面色憔悴，似乎发生了什么大事。

“你……”

“莫愁，我对不起你……”分别一年，再见时他只对自己说了这么一句话。

“你决定如此了吗？”相伴多年，自己怎会不知他的心思，不待解释什么，李莫愁便问了这么一句话。

“我有选择吗？”他苦笑，曾经神采飞扬的他此时一脸的落寞。

“你记得你答应过我什么吗？”

“……记得。”嘴角弯起一抹苦涩的笑，尹志平感觉自己的心在抽痛。

“你说我们要永远在一起……我说既然是你要我答应的，自是一辈子也不能后悔。现在你可悔了？”

“我从未后悔过。”和李莫愁在一起是尹志平这一生最大的幸福，即是如此何来悔意。

一句话让李莫愁叹口气沉默了。

也罢，何必在执着呢？他不是陆展元，他是尹志平。

在全真教和自己的面前，他选择了前者。

孝和情本就自古两难圆……

“你不悔我也不悔。”

“莫愁……”

“我尊重你的决定……”

“……”

“果真难躲这情之一字……志平，我们的女儿已经一岁多了，很可爱。”

“不要告诉怜娉，她有一个没出息的爹爹。”良久，尹志平说了这么一句话。

他的确是没有出息，无法抛开这里和自己所爱之人làng迹天涯。

师傅于他有养育之恩，他无法不孝。

因为孝了，而放弃了情……

即使换取两处天涯，只要心在一起，又何曾后悔呢？

“谢谢你，志平。”

“该说谢谢的是我……”谢谢你，莫愁，还有我爱你……

后面的话未说出口，尹志平就眼睁睁的看着李莫愁离开了，从自己的眼前永远的离开了。

闭上眼，大风刮起了他的发，刮起了他的道袍，刮走了他的那颗心。

……

很久很久以后，当尹志平与古墓的新主人见面时，他问了那个绝丽的少女一个问题。“若你在孝和情之间选择一个，你会选择什么？”

少女歪了歪脑袋，脸上明显不是很理解，不过良久之后她便冷漠回道：“为何抉择？既然没有遇到，自然等遇到了在选择也不迟。况且，为何孝和情之间不能一起选择呢？非要分着选，我才不要那么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