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亲手把事情推向深渊。而那个人，也随之坠入了其中。

现在的李白，每天只有一半的时间是清醒的，剩下的时间多半嗜睡，甚至最后总是会因为无尽的索求而发展到床上去。整个人像是被活生生劈成了两半。

每次苏醒都仿佛是在跟命运豪赌，不知道下一场是赢是输，手中紧握的筹码越来越少，一步步坠入虚无的泥潭。可偏偏清醒的时候，他又比谁都云淡风轻，好似完全忘掉了这一茬，主动翻篇。

他是在担心众人把责任全都怪罪到韩信身上，而一份来自当事人的宽恕，比什么都有用。

尽管他已经不知道，现在的自己究竟是否发自内心地原谅对方。

他不知道的还有，他们究竟还能维持着这段较低悬空、摇摇欲坠的感情多久，明明两个人都已经伤痕累累，却自虐式地强撑。

“那就不要去想。”

最后他如是道，

“让一切都重归平静就好了。”

Omega环住Alpha的脖子，主动献上了一个冰冷的吻，像一头没有感情的冷血动物在亲吻另一头没有感情的怪物。

殊不知重归平静的源头，是你不认识我、我也不认识你的最初。

李白搬到韩信家里住之后，所有的一切暂时太平了下来，虽然并不知道还能维持多久。

安定下来后李白在清醒的时候给家里打了个电话，总算是给还被蒙在鼓里的父母吃下了定心丸，他不是很喜欢自己另一副模样，所以养成了睡觉的习惯。

诸葛亮他们每天都会来一趟，一起跟来的当然还有赵云，诸葛亮陪李白聊天的时候，她就只能跟韩信凑一块，有一句没一句地搭着话。

不过他们待的时间并不长，确认人一切正常后就准备走了，自然也是为了不浪费李白为数不多、且大有缩短趋势的清醒时间，如果恰巧赶上另一副状态的人，诸葛亮就会趁机做些心理暗示引导，抱着多少能有点效果的想法，尽量将他的状态调整回来。

大概是一月份的尾声，这一天诸葛亮和赵云一如往常地驱车造访了韩邸。

“你的复职审批通过了？”

李白刚睡醒，状态正常、若无其事。听闻到好消息，顿时笑开来。

“等了这么久，终于有点好消息了。”

“这一次大家都帮了我很多，才能那么快处理。”

“什么时候去办手续啊？”

“今天下午五点。”

李白抬手看了一眼手表，他的手腕上同时还戴着心率监测仪。那天过后，他最终还是跑进庭院，弯腰浪费着自己清醒的时间找回了被丢掉的手环重新戴上了，也许最终还是对诸葛亮过分紧张的关注妥协了。

“现在四点多了，你别在这儿了，快去吧。”

“韩信家近，这里到总局去只需要不到半小时。我再待一会儿没事，不会迟到的。”

李白似是叹了口气，强行把人从沙发上推了起来，“你快点去吧，我是从你肚子里跑出来的么？操的亲妈的心。”

想得美，他亲妈才不会这么操心他。

诸葛亮被迫站起来，犹豫地走了两步，“……那我办完再回来吧，晚上一起吃饭，也算是庆祝。”末了还补充道：“在韩信这里就行，省得跑。”

李白耸了耸肩，“我没意见，我一会儿跟他说让人送点食材来。”

“……你……”

“赶紧走吧！”李白哭笑不得，索性吼了起来，甚至开始呼唤家属，“赵副！”

跟韩信一块坐在庭院落地窗边上的赵云闻声回头，放下茶杯起身缓缓走来。

“走了吗？”他看了看李白，又看向诸葛亮。

“暂时。”诸葛亮回了两个让他无言以对的字，“办完手续后到韩信家吃晚饭。”

“……行吧，”无可奈何，别无选择，赵云轻叹一声，“正好我跟他也有事要继续讨论，不过说真的，你不如付韩信一点租金，搬到这里来住吧。”

一直以来都以不苟言笑示人的赵副忽然开了玩笑，李白第一反应是看向诸葛亮，最后两人相视而笑，不约而同忍俊不禁。

“那我们先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赵副队长居然跟韩队长熟络了起来，这发生得太过潜移默化，没多少人能察觉他们已经通过几次闲聊成为了交心好友，“晚上吃火锅？我要生菜，谢谢。”

“……你完全可以要点特别的东西，这种我一定会让人准备的就不必赘述了。”

赵云和诸葛亮离开后，李白开始敛起笑容，下意识看着时间走过钟表。

他在担心诸葛亮他们去的太久，回来的太晚，自己的清醒撑不到那个时候。他也变得步步惊心、如履薄冰，好在最后计算出来的极限时间还算乐观，他抬头望向韩信。